头。
这条街本极宽,此刻却被人群拥挤的只剩下一条小路,左右俱是人墙。
虽然拥挤,没有一个人往这条他们留出来的小路上踏上一步,这是一条不归路,也是一条义士之路。没有信重如山的品格,没有一诺千金的高贵,没有视死如归的勇气,谁能踏上去?
铁无环深吸一口气,迈开大步,就往那路上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第一步时,还有人以为他是“走错了路”,第二步时,已经有无数双眼睛望过来,第三步迈出时,已经有百姓按捺不住,扬声高问:“足下何人,可知前方乃是刑场?”
铁无环沉声回答:“长安县狱死囚,利州李鱼,如期归来,前往报备也!”
所有百姓先是片刻的寂然,旋即,仿佛海啸一般,狂呼声骤起。
狂呼掀起的声浪风暴迅速传来,其他街口的百姓几乎是马上就知道最后一名死囚业已如期归来。
他们留出的“不归路”合拢了。
铁无环大步行过之处,他身后的那条小路也合拢了。
随着四厢的合拢,形成了一道人形的铁墙,而他大步走向当中,自高空望下,俨然就是那口中一人,天地一囚!
百姓的欢呼声实在是震耳欲聋,声音乍起时,真把几位官员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了劫法场,但那呼喊声中的喜悦实在是掩饰不住,又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异外。
片刻之后,那捕虞侯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提足丹田气呐喊道:“长安县狱最后一名死囚,回来啦!回来啦!”
“回来了?验明身份了?”
大理寺卿也是欢喜的声音都发抖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都有些不敢置信了。
那捕虞侯呆了一呆,道:“还不曾验明身分,不过先前廷尉有吩咐……”
“快去验明正身,快去,快去!”
大理寺卿打断他的话,扭头对何善光道:“何邑宰,你亲自去验明正身。”
何善光答应一声,一提袍裾,拔腿便走。
大理寺卿喜得搓了搓手,又扭头吩咐少卿:“速备一匹骏马,只等何邑宰那厢确认了身份,你马上飞报朝廷。”
大理寺少卿也是眉飞色舞,连声答应,急忙便叫人准备骏马,就停在一侧等候。
装渔网的车子飞快地驶向刑部所在。
车上,第五凌若凝视着李鱼,手还下意识地抓紧着他的衣衫,似乎生怕一松手,他就鸿飞冥冥。
“你真是……冰哥哥?可你先前,为什么不认我?这么多年,为什么你毫无变化?”李鱼黯然道:“我也是直到刚才,才突然知道了这些往事,之前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哎!你呀,先前只问我来自何方,可认得你,还叫我模仿你想要的语气说一句话,唯独没有说起‘杨冰’这个名字,不然
的话,我也不会如此肯定,说我一定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第五凌若讶然道:“为什么要听我说出这个名字你才……”
第五凌若忽然瞪大了眼睛:“你失忆了?刚刚遇刺的情形让你受了刺激,又突然恢复了记忆?”
李鱼一呆,这姑娘……除了可以当一个好理财师,还可以当一个好编剧,脑洞开的蛮不错的。
对这姑娘,李鱼不想瞒了,至少不想再隐瞒“宙轮”的存在。不仅是因为一句“失忆”,其实很多细节他都无法对上,而且,对这样一个情深义重,相许一生的女子,他得何等自私,才能无动于衷。
只是,这事儿要说起来,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李鱼苦笑道:“这事儿说来复杂,一时半刻无法说清,等来日……”
说到这里,李鱼的声音戛然而止,无尽的懊悔顷刻间充满了他的心灵。
重返的那一刻,为什么要与她相认?就让她以为自己十年前就已死去,让她这样平静地生活下去多好?虽然他活着回来了,却是要去赴死啊。
匆匆相认,从此阴阳两隔,这对刚刚相认的她来说,何等残忍?要是她也能启动宙轮多好,那就可以对她说明用法,自己前去赴死,替下铁无环,她这么聪明,一定能悟透这宙轮更多的用法,她也许可以穿越回现代,与那时的自己发生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重拾旧缘
。
第五凌若见他呆呆地望着自己,忍不住道:“我说对了?你这些年失忆了?是当初伤了脑子,前事都记不起来了?也不对呀,那我对你的调查,为什么说你从小生活在利州,直至杀人入狱,从未离开?”
李鱼依旧呆呆地望着她。
“还有,这才几年功夫,我为你,孤苦伶仃一个人,寒衾苦守。你居然……你自己说,你都有多少女人了?”
“我其实……可以解释的,我是在想,从哪儿开始解释……”
李鱼干巴巴的解释还未说完,第五凌若已经怒气冲冲地道:“你解释个屁!你怎么解释?”
第五凌若越说越气,越说越委屈,突然一口咬住了他的肩头。“啊!放口!放口!我真的可以解释!但我现在没空解释!你赶紧放口,听我说,时间紧急,再不说就晚了,啊~~~~你牙口太好,真的很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