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继续道:“两位小郎君只是因为出身高贵,一直不得机会接触真正的江湖罢了。若是有这样的机缘,我敢断定,不出三年,两位小郎君就得名震江湖,四海豪杰无人不知其名、无人不识其面!”
“知己呀!”
李氏兄弟快要感动的掉眼泪了,马上斟酒,准备敬李鱼一杯。
可他们刚端起酒杯来,陈飞扬那厢已道:“呵呵,真正的江湖,和倚仗官府身份做事,那是截然不同的。两位小郎君武艺高强,我是信的,可真要入了江湖,未必就不会灰头土脸。听说前些时日有两位江湖高手闯进‘东篱下’,结果丢盔卸甲,败得一塌糊涂,便是佐证!”
吉祥忽然惊喜道:“对啦!小郎君,你不是任了西市之长么,何不引两位小郎君上道,让他们接触接触真正的江湖。”
李鱼脸色一沉,道:“胡闹!我之所处,虽是江湖,却只是一片小天地,哪里容得下这样两位尊神,两位小郎君那是叱咤风云、啸傲天下的大英雄,岂能屈尊于此?”
“懂我!”
李氏兄弟更加把李鱼当成贴心人了,马上举杯:“李小郎君,我们敬……”
二人还没说完,深深抢白道:“呵呵,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
说完这句话,深深马上暗自得意起来:“小郎君教的这句话,我背得滚瓜烂熟,一字不差!哎呀,读书是好,说出话来,跟我平时就是不一样,直咬舌头嘻嘻。”
这时节,她全然忘了自己一直喜欢大叔的事情来了。
静静撅了撅嘴儿,心道:“姐姐太可恶了,抢我的词儿,我好不容易才背下来的。”
无奈之下,她只好接过本该由静静继续说的台词,道:“就是!如果连一个小小的西市都镇不住,还谈什么闯荡天下。”
李鱼瞪她一眼道:“人家是何等样人物?陇右第一高门,岂能屈尊到我麾下做事,你们两个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这种话再也不要说……”
李鱼还没说完,李伯皓把酒杯重重地一顿,大声道:“这位姑娘所言有理!如果一个小小西市,我们都闯荡不出来,还闯甚么天下!”
李仲轩把满满一杯酒一口干了,豪气干云地道:“对!我们就跟着你干了!真正的江湖?呵呵,就凭我们兄弟的本事,我就不信,闯荡不开。”
李鱼连连摆手,正色道:“万万不可,你们两位乃陇右高门,我哪里能指挥得动,折杀我了,折杀我了。”
李伯皓怒道:“休要再提陇右高门这句话,我们兄弟闯荡江湖,靠的可不是家门出身!我们就要跟着你干,偏要跟着你干,你不要都不行!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长安西市吗?我就不信,我们两条过江龙,会折在这小阴沟里!”
李鱼为难地道:“这个……不妥吧……”
李仲轩大声道:“妥!妥的很!就这么定了!我们要是在西市闯不出一番名堂来,立即封剑回家读书,从此安心顺从家里安排,科考从仕,永不言江湖之事!”
陈飞扬击掌赞道:“好!我相信,凭两位小郎君的本事,只需一年半载,名头就能盖得过京都第一侠少聂欢!”
两条缺心眼的傻龙上当了,李鱼欢喜之至,马上又给他们套了一层枷锁。李鱼叹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李某真是受宠若惊了。实不相瞒,我们这西市虽属江湖,可还是有点官府身份的,在下已被委任为西市市长,尚有市丞两个职位虚悬,品秩虽然不高,好歹也是官身,两位……”
“我们不需要!”
李伯皓一口回绝,被在座这些人明嘲暗讽一番,他们现在特别的忌讳有官府背景。李伯皓道:“我们就跟着你干,不以官身,不以出身,但凭我二人本领,且看在这江湖之上,我们立不立得住脚跟!”
李鱼为难道:“江湖不易闯啊,二位不要官身,那便是自由之身。如果厌了,说走就走,李某这里……”
李仲轩瞪眼道:“大丈夫一诺千金,安能言而无信?我兄弟二人在此立誓,此去西市,从此效命于你,甘从驱策,除非你开口,我二人绝对不离不弃!”
李伯皓也是血气上涌,当即与李仲轩扣三指于掌心,举起右手高声宣誓。二人誓言宣罢,并不放下手来,只是把挑衅的目光向陈飞扬、吉祥等人望去,眼见众人已被震慑,心中得意不已。
这时候,杨思齐趿着一双肮脏的高齿木屐,穿着一袭邋遢的道服,挽着一个懒人髻,上边还挂着些刨木花,眼睛似醒不醒,捧着只吃完的饭碗,从后堂走了出来。
一眼瞧见堂上这么多人,杨思齐吓了一跳,茫茫然的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潘娘子急忙站起迎了上来,轻声嗔怪道:“你看你,才刚做了几天的袍子,怎么又弄得这么脏?”
杨思齐腼腆地一笑:“这不……干起活来,就忘了。刮蹭了些油腻,对不住、对不住!”
潘娘子又好气又好笑地从他手中接过碗,道:“没吃饱啊?”
杨思齐点点头:“嗯!今儿干的活儿颇费气力,饭量就长了。”
潘娘子叹口气道:“哎,你呀!算了,别盛饭了,坐下一起吃吧。”
独处惯了的杨思齐一听很不自在,忙摆手道:“不不不,你们吃,你们吃,我再盛些,往后院里去吃就好!”
潘娘子无奈地摇头,回身给他盛了饭,又从菜盘里挟了些肥美肉菜堆在上边,回身递给杨思齐。杨思齐从潘娘子手中接过饭碗,拘谨地向众人笑笑,端着饭碗转身走了。
李伯皓和李仲轩面面相觑,李仲轩道:“大娘宅心仁厚,对你们家佣人真好。”
这句话一出口,堂上众人笑容皆是一僵,片刻之后,李鱼讪讪然道:“呃……方才那人,不是府上仆佣。咳,我等其实也只是寄住于此,方才那人,才是这座府邸的主人,杨思齐杨先生。”
刚刚立完誓,依旧举着手的李伯皓和李仲轩两兄弟互相看看,心里忽然有点发毛:鸠占鹊巢,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此间主人被欺负的都不敢上桌。他刚刚说什么?今天干的活儿颇费力气,这是拿主人当佣人使了啊。
两人齐刷刷看向李鱼,恶奴欺主一至于斯,我们俩……不会被这么欺负吧?
:求点赞!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