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您为难了吗?”
――这张比夜空中星月还要美丽的面孔失望低垂下去,简直让人从内心深处都要产生罪恶感。
阿芙拉:“……你不要叫我‘主殿’。”
这句干巴巴的话一出口,阿芙拉眼睁睁看着那只拢着袖口的修长手指蓦然收紧,不过两秒,就在衣摆上洇出一小团血渍。
更可怕的是,这男人脸上略带困惑的清雅笑容――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阿芙拉:“……”
这、这家伙,好像很难搞的样子!
#宝宝心里怕#
#宝宝不敢说#
她捂了捂脸,深吸一口气:
“不是的。”阿芙拉摆了摆手,比划了一个模糊的手势,“你的意思……我差不多已经明白了。”
“――‘如果可以的话,请救救他们。’”阿芙拉斟酌着字句,语气却是笃定的,“从你的眼神里,我所理解到的――应该没错吧?”
化身为人的刀剑敛下眼睫,微微一颤。
“是。……我是这样祈求的。”他温声说,嘴唇在最后开合了一下,――一个无声的“主殿”被吞入喉咙。
阿芙拉努力绷着脸,眼睛清亮:
“我会帮忙的。”
小姑娘一脸郑重。
“正因为是我可以做得到的事情。正因为我明白和重要之人再也无法见面的悲痛――”她握紧了拳头,“我会帮忙的。只要我遇见了你所说的付丧神,”阿芙拉说着眼神一飘、明显心虚的样子,“尽管、尽管我不觉得我身上有你说的什么灵力……”
模拟人生哪有这见鬼的设定啊。
虽然说仙子种族也有魔法槽……但那大多数都是仙子恶作剧或者使用有buff效益的仙子之光,才会消耗的异能。
再说了,虽然种族特征是亲近自然没错,但每个人都非要把她当成自然亲和力超高的神祗――不要告诉她这是模拟人生空降之后自动适应新环境的二设哦?
她会吐槽的啦!这辣鸡游戏也太高端了好吗!这年头游戏都成精了!!
阿芙拉呆萌着一张脸刷了会儿弹幕,而端坐在她身边的付丧神,已经再也无法扼制住内心的震痛。
“……主、姬君,”三日月宗近换了个称呼。这刚从漫长岁月的禁锢里苏醒过来的天下最美之剑抿着嘴唇,“您……是嫌恶我吗?”
阿芙拉(眼神死):“并没有。”
没等三日月宗近再说什么,这个据说也是刚诞生――或者说,刚刚从沉睡里恢复过来、被人所遗忘和抛弃的――同刀剑的遭遇近乎惊人相似的神祗,这个眉宇间尚且稚嫩的少女,打断了他的话。
“我想……你只是,刚从黑暗里醒过来,还没有适应过来而已。”小姑娘轻轻的说,眼神里竟带上些他无法目视的坚毅。“我能够想象那种绝望,还有终于发现一束光时候的狂喜,――可是,你不能这样下去呀。你不应该把情感全部转移到我的身上。这是移情作用,三日月先生。”
她礼貌的称呼着平安朝的贵公子,目光认真而温柔,努力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我不是谁的‘主殿’。倒不如说,我连水果刀都没有使用过。”阿芙拉窘迫的挠了挠脸颊,“――我绝对不是一个使用刀剑的好主人,自认没有资格、也并不愿如同挥舞刀具那样使用你们。”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紧张的攥紧。
“你已经自由了,三日月先生。――请你注意到这一点,”阿芙拉小小的翘起嘴角,脸颊上就露出一个超可爱的小梨涡。“你不用再随着主人的意志舞动。不如这样,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想想在这个时代怎样生活下去――怎么样?”
小姑娘屏住呼吸,等着付丧神的回答。
三日月宗近……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久违的暖意,从胸口滚过。
已经伤痕累累的刀剑,已经学会习惯疼痛的凶器,被人用吉野纸轻轻擦拭去了刃面上的灰尘和油光。
绢布扑打上磨石极细微的粉末,紧接着用拭纸一点点抹净。
最后用上好的椿油浸润,使刀刃重新焕发出凛冽的光泽。
――焕然一新。
清俊高雅的付丧神难得失态的呆愣了一小会儿,最后朗声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越来越轻松,宛如不自知的囚/徒斩断了深深勒紧骨肉的锁链,仿佛翅膀受伤的鹰隼,重新振翅、笔直投入层云。
俊美的男人笑了一会儿,用指腹轻轻揩了揩眼角。
“呀咧呀咧,”三日月宗近眯起眼睛,将宽大的袖口挡在唇前,露出一个略有些腹黑的笑容,“――突然觉得,就让那些刀剑们一直睡下去好啦。这么可爱的主殿,我可不舍得让给别人呀。”
阿芙拉:“……”
她的嘴炮,不应该把人洗白吗??
为啥这家伙突然说出来了超级了不得的话啊!!救命啊!这是放飞自我的错误姿势吗!!
生平第一次鼓足勇气点亮嘴炮技能的小姑娘,恐惧的打了个寒颤。
她战战兢兢的重复:
“不要叫我‘主殿’……”
而三日月宗近就笑眯眯的回答:“可这是主殿允许了的呀。”
他偷笑起来的样子像一只刚从鱼缸里捞出条金鱼的猫。“您说了‘随我喜欢’的吧。”
阿芙拉大囧。“这不是我原话!”
“可是意思一样就可以了嘛。”三日月老爷爷笑眯眯的耍流氓,“刀剑之所以被称为刀剑,制作出来,就是要被使用和杀敌的。”
阿芙拉:“……”我也没否认这一点啊。
“所以,”三日月下了结论,“主殿还是主殿。这就是我选择的生存方式,――刀剑所向,为君所指。姬君的笑容,就由我来守护吧。”
阿芙拉:最后这句话槽点也太多了吧!!没想到你是这么潮的老爷爷啊??
而且这和她刚刚嘴炮之前有丁点儿区别没有?!
阿芙拉被哽的说不出话来。而三日月宗近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
他说:“关于刀剑本体的问题,您也不用这样担心啦。”
“――我们现世的依据,只是您所赠予的灵力而已。”
“刀剑什么的,虽说看起来还携带着本体,”他说着从刀鞘里抽出刀来,脸上带着奇异的笑意凝视着‘自己’。“其实,不过是投影而已。我是身为付丧神的‘三日月宗近’,而没有诞生自我意识的那把太刀,恐怕现在还好好的在东京国立博物馆里供人赏玩吧。”他好笑的补充道,“所以,您不必担心盗窃国宝的问题呀。”
……这倒是个好消息。阿芙拉立刻松了口气。
然后三日月宗近微笑着追加了一句:“不过,像我这样投影出本体、然后被人在大路上捡到收回家里的情况,说不定也还有吧。”
阿芙拉:……这是让她偷偷去别人家把刀剑摸一遍的节奏??!
三日月宗近(笑眯眯):“可若是主殿随便爱抚了别的刀剑,我恐怕会很受伤哦?会忍不住更加依赖主殿的哦?”
阿芙拉:……
这人真的很难搞!!而且根本是把她完全看透了吧!初见面是个优雅清爽的贵公子结果切开微妙的很黑啊!!
三日月宗近(笑眯眯):“而且刀剑们都分散在了不同的时空也说不定。主殿一路上的旅程都很辛苦,当然任何事都可以依靠我哦,姬君。”
阿芙拉:我没说――
三日月宗近(笑眯眯):“难道主殿的意思是并不想带上我?哦呀,那可就难办了。没有刀剑之间的相互感应,莫非主殿想要一把把刀摸过去吗?”
阿芙拉:……
阿芙拉:…………
好吧你赢了。
本意是“遇见了就帮忙”,没想过穿越时空寻找四魂之玉(咦),啊不,寻找被魔王封印的刀剑们(也不对),寻找睡美人,不,睡刀剑(更不对!)……
总之,被忽悠着迷迷糊糊全答应下来的阿芙拉,过了好久终于回过神来之后,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我都答应了什么!!
阿芙拉奄奄一息的趴在庭院里的樱花树上,违背时节盛放的粉嫩樱花,随微风怜爱的轻抚她的脸颊。
人家集齐了碎片能召唤四魂之玉(和狗狗男朋友),她集齐一整个刀帐的刀剑能召唤来什么啦!
#随身修罗场呀~#
――只有这个,恐怕才是标准答案吧。
而此时此刻的阿芙拉,还处在无知又幸福的、迷茫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