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昌祚神色黯然,没有了方才不惧生死的豪迈:“我军中本是有几个骁勇的悍将的,此一战尽皆战死沙场,便是监军王大人也是为国尽忠,我能得死于此终究也全了我的心愿,也好过朝廷降罪的,如今军中只有驸马你还有些个威望。 力博牛怪,祈请天命的事情我也听过。 我的时候不多,也只能是由驸马带领弟兄们冲杀了。 ”
“将军,我是半点经验也没有……”
刘昌祚一阵剧烈地咳嗽,带动身上重甲好一阵颤动,强忍住没有把口中地鲜血喷出,闭目好半晌之后,面色越加的惨白:“听闻驸马是知天命之人,我军可还有活路?上天是不是要亡我数万弟兄于此?”
看他伤重于此。 犹自关心这数万地士卒,李二实在不忍心说出自己不知什么劳什子的天命,故作欣然之态:“我大宋天命所归,永乐城的兄弟是有惊无险的。 ”
刘昌祚闻听,面色一喜,哈哈大笑数声,孩子一般冲着李二挤眉弄眼的悄声说道:“说甚么天命不天命的。 我是不信的,你只要叫孩儿们知道我军是天命所归。 必然士气大涨,如此才有生路。 你随我来……”
李二被刘昌祚牵了手出来,刘昌祚脚步沉重,裸着地上身还带着透体而过的箭支,地上留下一道血线:“诸家弟兄,我刘昌祚要先行一步地,这位乃是当朝的驸马。 他的名头弟兄们许听说过。 我将虎符兵印交于驸马,以后弟兄们尽皆听命,自有驸马带你们杀敌建功。 我殁之后,就葬在这永乐城中,亲眼看弟兄们驰骋纵横,哈哈。 ”
刘昌祚意味深长的看李二一眼,李二默默点头,知道从这一刻起。 自己肩头的责任不啻泰山之重。
哈哈大笑声中,刘昌祚面朝东南跪拜:“狂澜既倒止一城,尚思破贼杀夏兵,今知天意归大宋,再向弟兄诉别情。 圣上呐,臣便去了。 ”
刘昌祚大叫一声。 再次吐血,了却心中牵挂,终于扑倒尘埃。
真真的是硬汉子!
群情耸动,三军悲痛,从刀牌手的盾牌上撕下几张生牛皮,将刘昌祚地尸首裹了,葬在永乐城中不提。
此战宋军损失过半,不过多半个时辰的功夫,便阵亡两万余人,伤者不计。 还有战斗力的连三万也是不到。
这些军兵都是跟随刘昌祚杀伐数月的。 自然是极有情感。 不少的校尉到李二面前请战:“左右不过一死,愿率一哨人马出城死战。 为李大将军先锋,若能突的出去最好,若不得突围也好过在这里渴死。 ”
李二当然不会同意这种自杀式的行为,费了许多的口水,嘴皮也磨破了几层,最后才动用那象征主帅权威地扭头狮子烈火印弹压下去。
如刘昌祚那般智勇双全的大将都没有办法突围,最后落个伤重而亡的结果,李二这样连半吊子也算不上是人物更是束手无策。
转眼间,又是过了两日,城中存留的那些水早已用的干净,许多的伤号已经死亡。 生者也是每多怨言。 李二却是半点法子也没有。 何况军中定然还隐藏着那西夏地jian细,一想到这点李二便是如鲠在喉,却又无从查起,实在叫人恼火。
实在不能再这么干耗下去,要不然不等敌军前来攻打,便不战而溃了。 既然想不出法子,还是问问那些老兵,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却见这些士卒还穿的是单衣,冻的哆哆嗦嗦,kao在墙根处晒太阳。 有的手里还拿着方便面正在干啃。
方便面这东西要是无水实在难以下咽,许多士卒为了保存体力,不得不一小口一小口的含在嘴里,以唾液浸软了咽下。
看了这一张张干渴的裂开的嘴唇,李二愈发感觉责任重大,这可是三万多条人命呐!西北之地本就干燥少雨,何况是这冬初的时节,指望老天突降甘霖是不大可能的。
许多士卒已经开始以各色地容器盛接马尿,准备到了实在难以忍受地干渴之时饮用。 到了这个时候,便是马尿也是好东西哩。
在东北角处,有一小股宋军既没有刀枪,也不穿号衣,只是一袭葛布的长衫,更是单薄地可怜。
李二过去,问道:“你们的号衣哩?怎不穿上?”
“大将军呐,俺们就没有号衣!”
“怎?你们不是永乐守军?”
“是永乐军的,俺们是永乐军的火枪兵!”
李二唬的不轻,不可能吧?大宋有火枪?
完全不可能!
“你们的火枪何在?”
那军兵取过墙角kao着的一截竹竿儿呈给李二:“这便是了。 ”
李二看了,大为失望,原来这就是大宋的火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