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罕见的暴雨,突如其来冲刷掉地上的暑热,将天地间变成一片湿润的清凉,沿着山势和道路迅汇集起来的水洼和溪流,也给行人带来了不少麻烦 呼吸上一口饱含水分的凉爽气息,似乎还能感受到滴滴沥沥的雨势,沿途所见的田野植被,也被冲洗的格外碧绿茵陈。
山峦之巅横跨天际的彩虹之下,一只衣甲鲜明的车队也在蹒跚而行。高举的军旗家徽和作为仪仗的枪戟斧钺,显示着与众不同的身份,刚被放出笼子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在我乘坐的宽大车厢里,被小丫头追的惊慌失措的到处乱窜,打翻了一堆陈设。
“这是什么猫儿,圆滚滚的真是招人可爱”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山兔狲啊。。猫儿中的异种”
我回答道这只兔狲灰白相间的绒毛细长彭软,四肢粗短滚圆,尾巴不足数寸,耳朵尖尖的藏在大蓬的颈毛中,看起来圆头圆脑的,饶是荫杀人等。
因为受惊而拼命上爬上高处,却因为车厢的摆动,屡屡掉落下来滚成团团,晕头转向翻着白肚皮吐着舌头,出一些可怜兮兮的咪唔声。
对正当年纪的女孩儿来说,却是最没有抵抗力了,揉脸搓耳纠尾巴一拥而上,蹂躏的声音都变掉了。
“起什么名字好呢。。”
小东西自言自语道“我们家已经有了西贝猫,就叫做战斗猫好了”
“祝你此去一路顺风楼。。”
我正在看一本奏表,不由对她笑了笑凡疏勒镇内,有正仓(官仓)、常平仓(市场调剂)、平粜仓(低价储备),转运仓等并十八万石七千六百三十有余,及营田诸军城镇戍哨燧属屯所诸色杂仓六万八千五十一石,各州县乡里村社义仓(社仓)报存八万石有余。
除掉路耗和运夫所食,足前方大军食逾半载。我看不出前方各路大军拖拖拉拉裹足不前,不肃清宁远境内叛乱的理由。
虽说宁远国在当地也算是一个大国,抵得上国中好几个中州,或是凉州、交州那样附属管辖众多的大州,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绞杀殆尽的,但也不至于连清理出一条安全的通道来都不行。
更别说宁远王居然是偷偷潜还回来,不去安西都护府报到,却跑到我这里来寻求庇护。想到这里就让人一阵阵的心烦。
到了路口后,我们开始分道扬镳了,小东西将继续打着我的旗号在疏勒境内巡游,而我则带着大部分事先分散出,在集结在这里的扈卫向北进入山区。
过了疏勒以西标志性的播密山,就算进入葱岭边缘,随着地势的慢慢升高,植被和生命的痕迹变的越来越淡薄,天地似乎只剩下几种单调的颜色,碧蓝的天空,雪白的连云和万年冰封的雪顶,黄赫色调的砂岩山体,搭配着星星点点大型牲畜死后留下苍白的骨骸,就是这段旅途大部分的风景。
“喝盘陀城到了。。”
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遐思。
葱岭守捉所在的喝盘陀城(今新疆塔什库尔干塔吉克县一带),本身就是一座据山而立于高地要冲的大型军城,可容军民数万,向东是绵延于山体间的河川谷道,向西则是山势逐渐变得平缓的大片高地荒原,起伏的沙粒和枯草丘陵是其中最常见的。
在这里原本被层出不穷的山峦所局促的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无遗起来。
一条冰峰融雪汇集成的溪流地势极高的崩腾而下,挂落出条条山地瀑布,又经过级级的山地坡线的缓冲,在城池周旁川流过后,汇入流经当地喷赤河,向西奔流而出分成数只,在荒芜孤寂的山地中,冲刷出大片浓密的绿意和村庄屋舍堆簇的人烟。
而缘山而出西北,就是古代大宛国的源地费尔干纳,现今的战云密布的宁远国。
商旅繁密道路要冲的标志之一,就是大片连绵的称谓街市和馆舍,不过因为战事阻断交通的缘故,变得冷冷清清,随着巡曳的披甲军士,充满一种紧张的气氛。
前往前线宣慰驻军将士,与大都护会谈军情,这是我这次带队出行的理由,可以想象事后闻之的疏勒当地官府,因此鸡飞狗跳屁滚尿流的情形。
我深深叹了口气,走下车来,我只需要确定一件事,大都护郭析,是否参与了这件事,或者参与了多少。
为此我这次带来整整两个重装营和一团具装甲骑的扈卫人员,他们已经在周围列队重新整装,一些车载的器械,也被帮了下来组装完毕,随侯待命。
“回大人”
风中猎猎的旗帜下,一名前行交涉的虞侯,奔上前来屈膝致礼道。
“四门紧闭,叫城无应,却有人影藏迹气候,鬼鬼祟祟意图不明。。”
我深深吸了口气,果然前线行营也出事了“那就按照乙计划行事。。”
“诺。。”
他应声转去准备。
随后我在众多龙鳞亲卫的簇拥下,来到了东门外“大唐瀛洲公。。。内疏密使尊上,前来巡慰诸将士,开门迎候”
这些城上终于有了反应,一个将领摸样的人,同样探头出来高声道。
“奉大都护令,前方军情熊急,禁止一切出入,恕不能开。。”
这时,接着喊话的机会,潜入门下作业的几个人,也拔腿箭步跑回队列中。
就听一声轰然巨响,厚木包铁的城门,被崩裂出一个巨大的破口,城上一阵立足不稳鸡飞狗跳的慌乱中,一群顶盔冠甲的龙牙军猛然冲上前去,在满地残碎中,为我清理出一条通道,当我穿过短短的门道,在刀枪盾甲的护卫下,出现在城内的时候,迎接我的是此起彼伏的告警鸣金声,和大队小股汇集在街道上,与现行入城的亲卫龙牙军对峙的安西兵。
站在最前三列的,赫然是安西军中赫赫有名的陌刀手,他们连身明光披挂到脚,手执过人高的长刀,寒光森森,饶是煞人。
自从我改良了陌刀的材料和工艺后,随着更轻便、坚实、锋利的新版陌刀的在军队中的推广和普及率,陌刀兵的比例也一下子提高了许多,按照新军制的训令,每营团之下都会编练一支陌刀队,作为压阵、督战或是预备队来使用。
但是看到我的仪仗和旗帜,似乎有有些不知所措,连手中的长刀都垂了下来,纷纷转头去看后方,似乎指望各自的将官们能给个说法。
“我家主上有紧急军情与都护大人会商,龙牙队的队正,再次大声喊话。
“你等无故再三阻却。。作何居心。。”
”难道篡逆叛国不成。。“请瀛洲大人出来说法。。”
这些士兵队列后一个声音道。
“我就在这里。。”
我转念数想,还是排众而出,直接走到陌刀阵前”
“你们想对我下手么。。”
那些安西军顿时骚动了起来“或者说这里难道不是大唐的治下,你们不是大唐的将士么。。”
“这些陌刀,都是。。我在国中锻造拨给的,你们的陌刀战法也是我重新编练的。。”
“你们想拿来对付我么。。”
“不敢。。”
前排的这些士兵已然不敢与我正视,犹豫了下还是赶忙把长刀侧转到另一边。我直接退开的空隙,走到他们中间去。
这时又有几名军官匆忙赶忙赶到我身前,对我屈身行礼“武学三期甲等第二十六名崔蕴,问枢府大人安好。。”
“将校班十三期安载恩,见过大府尊上。。”
“众将士不得无礼。。枢密大人代天子检点驻军,凡所需皆便宜之权,上下不得妨碍。。”
我对他们点了点头,事先派人的秘密查访和联系,倒是有不少意外的收获。有这些亲熟的将官,现身说法做开释,那些安西兵顿时如释重负,如放倒的森林一般,放下刀枪屈身致礼。
其中还有人想跳出了说什么,却被潜伏在人群中的某些士兵挟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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