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特一行人,踩着满地的泥浆和污物,木鹿城南高北低的地势,让大半个城市都浸泡在混黄的河水中,原本的引水道变成了,,小心翼翼的穿过那些屋顶上临时搭建起来的通道,一些低洼地方的低矮棚屋,已经完全淹没在水里,而出现大片的坍塌,,在一些居高临下的据点上,拿着武器的志愿兵,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对这些偶尔出现的行人,几乎是一种不闻不问的态度。
失去家园的居民,蓬头垢面蹲在地上,呆滞麻木的看着自己被淹没的房屋店铺作坊,无论穷人还是富人,无论是商人还是小贩,这一刻他们都没有什么区别了。
只有发放口粮的时候,这些如行尸走肉一般人群,才会稍稍变得鲜活起来,而在大多数靠在一起相互取暖,只有一些自告奋勇的年轻男子,撑着木排站在水里,试图打捞一些看起来还能继续使用的物资。
突如其来的大水,让他们的财产损失惨重,但是更大的威胁是随之而来的饥馑和疫病,由于很多水井和水池都被淹没了,缺乏足够干净的饮水,让许多人陷入焦渴和泻病的困顿中。而只有参加圣战的家庭,才能得到一份有限的配给份额。
随着天气的转暖,因为饥渴和腹泻而死亡的居民开始逐渐增加,作为沙漠中的居民,上一次见到洪水的记忆,还是好几代人之前的事情了,虽然大水同样也妨碍了围城的敌人,向另一个方向的进攻,让守城的军民减少了不少压力,但是失去第一道和第二道外墙和部分城郭的消息,如同巨石一样沉甸甸的压在人们的心中。
如果不是富有经验的埃米尔穆赛亚布有先见之明的,在城区和外郭之间的建筑中修建了众多的木栅,堆积了大量障碍物,又令残余的石油精部队放了一把大火,将残余的士兵和敌人一起阻隔在外郭城下,那些凶悍的塞里斯敢死队,早就沿着败退的守军冲进城区。作为成功拦住敌人的代价,他失去了大部分的亲卫队和最为倚重的副手杜珊将军。
而穆赛亚布本人也不能免于厄运,他在撤退的混乱中,被塞里斯人的神射手射伤大腿,而无法进行骑乘。
获得一个城头支撑点的塞里斯人,反而因此陷入某种困境,来自多个方向的全力反扑下,伤亡和阻力一下被放大,不得不收缩到城墙下,巩固自己的跳板,向城墙两翼开展清理,这倒也给了守军重新喘息和收缩的机会。
因为水淹的缘故,赛特和位于城南的部下,倒是有理由暂时摆脱了上城作战的机会,作为具有战斗经验的部队,他们的供应,暂时还没出现短缺赛特也只有叹息,无论谁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这些普通人的苦难都不会轻易结束的。
不过此刻他并没有太多时间和心情来表达自己的同情,因为他突然受到了传唤,和上司薇达一起,被一小队士兵护送着穿过水淹的城区,到了地势更高,被称为埃尔克卡拉的内城,干燥的街道和整洁的地面,让内城与一片狼藉的城区,形成鲜明的对比,不过物资短缺的焦虑和对未来的茫然,已经在这些衣着整齐的内城居民脸上慢慢体现出来。
披挂整齐的士兵人头传动着,通过建造在台地上高大而坚固的圆形内堡,冷冷俯视着较低的城区和外郭城,仅存的弩炮等重型器械也大都聚集在这里,被严密的看守着,偶尔露出的棱角,像是巨兽的爪牙利齿一般,依靠居高临下的优势,足以威胁和压制大部分的城区和外郭。
按照重要程度围绕在内堡周围,是总督官邸等一干重要部门和军营的聚居区。
作为最终的目的地,总督官邸宏伟的庭院中,被前后围个水泄不通,再加上接到沿途过来的高度戒备。
作为领头的薇达,甚至生出一种错觉,自己已经事发了,这旷达的庭院中藏着一声令下,就蜂拥而上的刀手。
不由心头揪的一下提了起来,微不可见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却又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赛特的手臂,男人强壮有力的手掌传过来的是一种让她暂且安心的信号。
于是在进门的那一刻,薇达又重新变成那个威风凛凛的女战士首领。
无花果和番石榴树簇拥的庭院中,更早前来的数十名雇佣兵团体和地方收编武装的首领,已经汇聚一堂,带着疑惑和惊异的表情,小声的说着话,看到赛特一行人,纷纷别过头去。
然后通传的鼓点被敲了十二响,代表着会见来人的身份,随着包着银星的大门被推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顿时扑面而来,然这些身经百战的军人们微微骚动了起来,在披甲执矛的侍卫和系着长袍披风的军官前呼后拥下,发色半白的卡塔赫总督走下台阶,他的身后像是变魔术一般,由强壮的侍卫拎出几个被拷打的血肉模糊的人形,被像烂麻袋一般的丢在地上,见到这一幕庭院中雇佣军首领们的脸色已经变了变,然后总督充满疲惫和倦怠的声音响起。
“叛徒和懦夫总是无所不在的,特别是在最危难的时刻。。”
“居然有人想通过河渠,向城外递送消息。。”
“达克尔的阿尤米。。”
被点到名字的人,还没拔出武器试图反抗或是作出更多自保的举动,就被站在房顶上的神射手射翻,惨叫的滚倒在地上“另一些人,自以为攀上了有权势的人,就可以可耻的抛弃同胞而临阵脱逃。。”
一个染红的麻袋被拎出来,倒在地上,赫然是几个滚动弹跳的人头,却都是典型的当地人,有军人也有官员,这下一小半的雇佣兵首领们,脸色都变得惨淡或是诡异起来。
“不过至高总是仁慈的,我给了你们一个机会。。”
卡塔赫总督的声音还是那么的不紧不慢,却让人有些紧迫的无法呼吸。
随着他的手势,和沉重的搬运声。
十几个大箱子被抬了出来,人群中再次微微骚动了一下,这次又是什么。
用力一推,翻倒的箱子露出大量金属流动摩擦的声响,闪烁的金光耀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那是数以千万的大小金币被倾倒在地上,其中有第纳尔,也有佛林,更有安息王币,堆积成一座人高的小丘,唯一的共同特点都是价值贵重。
“鉴于你们在保卫呼罗珊的战斗中的表现,我决给与你们更多的褒奖。。并让你们承担更多的荣耀和责任。。”
“用你们所有的力气,无论能拿多少都可以。。”
看过了这场前抑后扬的大戏之后。剩下的大多数人,这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争相恐后表态和拍着胸口示忠,大声的咒骂着那些意志不坚定的懦夫和叛徒。
然后咋某些人的带头下,纷纷自请交出自己的亲信和手下,由总督大人统一管理调配,并接受新任命的官职和新的部下,包着满怀的金子,揣着委任状和田产土地的凭证,心情复杂的去说服自己的部属,接受新的现实。
做完这一切,庭院中重归平静,血水和其他一些痕迹都被辛勤的奴婢清理掉,卡塔赫总督却没有离去,随后赛特被从另一个们重新引回来,站在总督面前。
“你做的很好。。”
满脸疲惫的呼罗珊总督,用一种赞叹的语气对他说道,在他眼里,这个为了爱上的穆斯林女子,而留下来的年轻外族人,表现可圈可点,还大有用处。
“王朝的兴亡之际,最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忠于操守和义理,敢于进言和有所建树的勇士。。”
“你的坦荡,让那些卑劣之徒无所遁形。。”
“其实信仰不是问题,你是法兰克人也没有关系,你的同胞康不理士,正在西方为哈里发服务。。”
“只要你尽心为这个国家效力,就算外国人同样拥有远大的前程,”
他所说的倒也并不是空穴来风,总督所拥有的胡奈特这个姓氏,和首席大臣出身的伯克麦尔家族一样,都是属于被征服的外族人后代,从祖上渊源上说,与布哈拉的前代藩王胡马特一族,有那么点关系。
“战争结束后,我会亲自主持你们的婚礼,并且以长辈的名义负责薇达的嫁妆。。”
“王朝的勇士们,或许对一个女人成为他们的将军,心存疑虑,但是你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说到这里,他恍如是一个慈祥亲切的老人。
“英雄穆绥尔的家名,将会因你们而重兴。。”
面对老者的盛情和招纳,赛特也只有满脸恭谦而略带惶恐的接受了总督的好意,就如一个在功名和爱情前,有些患得患失的青年一般。
但是心中却在苦笑和叹息,这次真是越玩越大,不可收拾了如此推心置腹的手段和拉拢,要是寻常人或是数年前的自己,或许会为之动心或是生出好感了吧,可惜从大唐找到自己祖源之后,一些东西已经被注定了。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眼总督大人满头霜白的发髻,只是可惜这般宏才大略的杰出人物,在作为对手的大唐面前,终究是要成为一个悲剧和绝唱。
上美索不达米亚,伊拉克境内尼尼微古城遗址附近,赛特曾经的同伴和熟人,作为法兰克使者,兼哈里发的顾问康不理士,带着一群士兵,包围了亚述教会的总部,位于塞利西亚老城的赛古流大圣堂,简单而暴力的交涉后,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砍倒掀翻一切敢于妨碍他们的人和事物,冲进***徒的聚居区。
火焰黑烟还有人们的惨叫声,开始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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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城中,新任的本堂主教,孔特诺利亚也在梦中惊醒过来,身边躺着的女人露出光滑的后背,也不能让他激烈跳动的心脏平息下来,他做了一个噩梦,恶梦中,他在小亚细亚地区的教派总部的同胞们,正在遭遇难以想象的苦难。
他是被曾经的同学加好友康不理士赶出家乡的,作为拉文纳神学院的同年,也是追求某个爱人的情敌,他虽然获得情场的胜利,但是短暂的甜蜜幸福后,很快就失去了所拥用的一切,被告发以散播异端之名,流放到了小亚细亚,转而皈依了当地的亚述教会,也因此永远失去了爱人和私生女的消息。
妮可,他轻声念着这个世上唯一还牵挂的名字,昨夜从女人身上获得欢愉,变得寡然无味。
简单用过泡羊奶燕麦粥的早餐,走出房间的门廊,大量嘈杂和喧扰如同涌动的潮水一般充斥在耳朵中,让他不由失神了一下。
现在的整座城市,到处都是在翻新和重建的工地,工程的指导者则变成了那些塞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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