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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驾到了咸阳宫,秦王政谈兴正浓,没有放宝鼎走,而是拉着他继续深谈。宝鼎放开心怀,高谈阔论。他的确没有实践经验,但前世所学的知识里毕竟有两千多年的文化沉淀,任何一个方面都可以找到借鉴的经验,信手拈来就是一番奇思妙想,就算是纸上谈兵吧,也能给秦王政以启发,让他的思路更为广阔。
直到深夜,宝鼎才告辞而去。
见到曝布,宝鼎急不可耐地问道:“如何?可有发现?”
曝布警觉地四下看看,这才神神秘秘地凑到宝鼎的耳边,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琴氏家主。”
宝鼎心跳骤然加快,脸色顿时凝重,眉头更是紧紧蹙起,目光中露出一种不可思议之色。难道我的猜测是对的?秦王政与隗清真的有一手?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秦王政信任隗状,而隗状则带着蜀系打算脱离楚系,崛起于咸阳?
宝鼎稳住心神,迟疑了片刻,对曝布说道:“忘掉这件事。”
曝布当然知道这个秘密的重要性,这是大王的隐私,一旦泄露不堪设想,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然后低声问道,“那位兄弟呢?”
“自家兄弟,相信他。”宝鼎笑道,“就像我相信你一样相信他。”
曝布感激地看了宝鼎一眼,躬身拜谢。他本来以为那位跟踪的兄弟死定了。公子肯定要死守这个秘密,谁知公子的胸襟气魄远非常人,根本就没有下毒手的念头。
宝鼎匆匆回到蓼园,直奔东湖白楼。溥溥已经睡了,赵仪陪着白氏聊着闲话。宝鼎先向白氏问安,把自己这两天的行踪简要说了一下。听说儿子一直和大王在一起,白氏颇为不安,仔细问了两句。宝鼎不便明说,“我和大王商讨国事,方方面面都随便谈了一些。”
白氏从儿子的眼神里敏锐地发现到了问题,儿子有些沮丧,显然与大王分歧较大,谈得并不是很愉快。
“你一直在乌氏长大,又没有读过书,你懂什么国事?”白氏有意告诫儿子,不要干涉国政,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如今白氏和司马氏已经解禁,宝鼎回咸阳的重要使命基本上完成了,至于给武安君和公子弘昭雪沉冤一事,那太渺茫了,还是不要抱什么希望为好,免得适得其反,再遭祸事。
“我懂母亲的意思。”宝鼎安慰了母亲几句,然后问道,“母亲见过琴氏家主吗?”
“见过一次。”白氏说道,“我对你说过的,你忘记了?”
“母亲对琴氏家主的观感如何?”
“风华绝代,美若天仙。”白氏不假思索地说道,“你到咸阳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不去拜访她?”
宝鼎也觉得奇怪。我为什么没去拜访她?太忙了?他尴尬地笑笑,“小家主兄妹跑得勤,大匠也常常来,倒是疏忽了。年关前后都是母亲劳顿,也轮不到我去兰房。”
“你还找理由?”白氏嗔怪道,“是不是因为人家寡居在家,又深居简出的,觉得不方便?”
“对对。”宝鼎笑道,“就是母亲这个意思。”
“你突然问起琴氏家主,是不是因为仪儿的事?”白氏把娇羞不安的赵仪搂在怀里,戏谑道。
“过段时间,我要去北疆。”宝鼎说道,“我和仪儿的事,还是早点定下来为好,免得横生枝节。”
白氏和赵仪约莫估猜到宝鼎去北疆的原因,但事关朝堂机密,她们也不敢细问。白氏微微点头,“我再去兰房跑几趟,看看琴氏家主的意思。”
“母亲不要去兰房了。”宝鼎说道,“去宫里找老太后,只有老太后出面,这事马上就能定下来。”
白氏一想也是,赵仪现在的身份是夜郎国公主,宝鼎是宗室公子,如果要联姻,必须由咸阳宫出面,这事还就得找老太后。
“你才十六岁,距离冠礼成人还早,老太后未必急着给你办。”白氏担心地说道,“再说,老太后愿意让宗室娶一个夜郎国的公主为正妻?”
“此事背后有隗氏大兄操办。”宝鼎笑道,“母亲不过在明面上做做样子而已,无须担心。”
白氏知道宝鼎的未来与蜀系的崛起有直接关联,而赵仪这个夜郎公主恰好是把两者连在一起的桥梁,宝鼎之所以着急,大概就是担心横生枝节。赵仪是赵国公主,宝鼎和蜀系联手将其变成了夜郎国公主,此事一旦暴露,两者都犯了欺君之罪,都要受到惩罚,所以这桩联姻就是把两者捆在一起的枷锁,未来两者除了合作别无他途。
“一旦联姻成功,我就把老秦人和蜀系拉到一起。”宝鼎说道,“在我离京之前,老秦人和蜀系一定要坐到一起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这样我才能确保咸阳的局势对我有利,才能确保我此趟北疆之行不会遭到咸阳的暗算。”
暗算?白氏和赵仪同时紧张起来。
“不要紧张,我就随口一说而已。”宝鼎笑道,“我着急此事就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嘛。”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宝鼎起身告辞,然后对赵仪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来说话。
赵仪把宝鼎送到院子里,正待开口问,却不料宝鼎突然把她抱起来,噌噌噌就跑到了湖边。
“湖边风大,太冷,把大氅披上吧。”宝鼎脱下大氅裹到赵仪身上,然后把她搂在怀里坐到湖边石凳上。
“我知道了一个秘密。”宝鼎凑到赵仪的耳边说道,“一个关于你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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