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奕微微一笑,他问身边左右道,“我等何人?”
“义贼也!”呼延等人呼道。
符彦卿心想这不是在寒碜自己吗?他好汉不吃眼前亏,遂道:“若是将军无事,符某便要告辞了。”
“符公稍待!”韩奕抱拳道。
他挥了挥手,呼延等人会意,呼啸着率众奔那五十余辽人而去,辽人早就被这平地上冒出来的数千人马吓倒了,未来得及反抗,便被一一按倒在地,手起刀落,五十颗头颅便滚落下来。
符彦卿目瞪口呆,但也无任何不满,辽国皇帝耶律德光虽然放他还镇,但派来的五十辽兵便是监视他的。他担心的是自己英雄二十年,这次恐怕死得不明不白。
“韩某大营就在不远处,符公远来,路过此处,不如去韩某营中洗去风尘?”韩奕这才转头问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符彦卿无奈地拱了拱手道:“那符某打扰贵军了。”
行不远处,符彦卿来到义勇军临时驻扎处,见营寨里老少*妇人数千人,规模甚是不小,但人马往来,井井有条,营地里中间空旷平地,充作演武校场,一群稚气未脱的军士正在操练。有孩童幼稚,只敢远远观望,并不敢靠近校场半步,想来这是营规。
韩奕邀请符彦卿入了主帐,命人奉上酒食,但敬陪下手。符彦卿见韩奕恭敬,心中稍安,只听韩奕问道:
“符公自大梁而来,不知陛下可好?”
符彦卿心中咯噔了一下,他知道韩奕所问的当然不是辽人皇帝如何如何,而是晋国皇帝石重贵,老脸一红:“陛下已经被辽兵解往辽境,符某无能,不能安邦定国,有愧陛下昔日隆恩。”
韩奕并无任何失望之意,但他嘴角戏谑的笑意却更浓了。符彦卿年近半百,阅人无数,哪里会不懂韩奕的意思,悻悻地说道:
“杜威、李守贞二人,身为统兵大将,拥数十万,却裹足不前,卖国求荣,终致晋祚不继。符某与高公手无雄兵,见大势所趋,只好暂时臣服胡虏,以待明主雄起。”
“好一个大势所趋。”韩奕举起酒杯道,“当浮一大白!”
符彦卿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侮辱,只听韩奕又接着道:“听闻河东刘公兵强马壮,人望最著。韩某日前已遣使者间道趋往太原府晋阳,愿奉刘公为帝。符公乃国家良将,在军中素有威望,不如也献表拥护?”
符彦卿内心十分惊讶:“就怕刘公不足以成事。”
韩奕见符彦卿也有此心,笑问道:“符公是担心辽人势大吗?或者是说,符公这是在观望?”
符彦卿的老脸又红了一下,被韩奕说中的心事,他急着还镇徐州,正是要在根据地观望等待。他忽然感觉,一把年纪的自己,在这位弱冠首领面前,好像没穿衣服。
这时,韩奕又命人添酒。张氏从后帐中出来,韩奕将她手中酒壶夺了过来:“去将刘参军诸人请来,送一坛酒来!”
刘德等人鱼贯而入,韩奕一一向符公介绍,众人落座,纷纷敬符彦卿酒。符彦卿虽不善饮酒,勉强应付,他看这势头,这韩首领不想与自己为难,但这酒肉招待,很是一番盛情,自己却还未知道韩首领的名姓,他又一次觉得自己像是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遂旁敲侧击道:
“符某感谢韩首领及诸位的盛情,只是符某一向不善饮酒,请诸位担待。我见首领弱冠年纪,敢问首领何方人氏?”
“符公客气了,晚辈青州临朐人氏。”韩奕回道。
“青州?”符彦卿满面狐疑,“昔日杨光远据青州叛,符某倒是在青州驻过一段时日。”
“那一战,符公为我青州除了一大害。”韩奕笑道,“若是朝廷多有像符公这样的良将,我等做无本买卖的,还有活路吗?”
刘德等人轻笑不语,因为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是贼。符彦卿还是没能想起来:“韩首领说笑了。符某归乡心切,家眷俱在徐州,不如就此别过吧?”
“此地离徐州还有百五十里,四下贼寇多如牛毛,符公虽弓马娴熟,但单枪匹马亦不可不小心。”韩奕道。
“若是韩首领愿送符某回徐州,符某愿厚赠以为义勇军鞍马劳顿,钱两万缗,帛五百匹?”符彦卿道。他英雄一世,身边无一兵一卒,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求人。
“符公厚意,晚辈受宠若惊,符公方才也应看到我营中老弱亲属不少,我最缺的是粮食。若是符公愿出粮五千石,再加青羊三只,即可!至于钱帛,减半如何?”
“为何单单要三只羊?”符彦卿很是诧异,韩奕要是张口要三百只羊,符彦卿倒不会有此问。
“符公不会是跟晚辈计较这三只羊吗?”韩奕道。
“好,就三只羊!”符彦卿发觉世道真变了,自己的脸皮突然变得很薄,只好点头道。
酒过三巡之后,韩奕见符彦卿早就头重脚轻,看来符彦卿果然不太善饮,就命人将他扶去歇息。
“军上,为何单单要三只羊?三只羊只能塞牙缝。”朱贵待符彦卿走后,问道。
“这是符彦卿欠我的旧帐!”韩奕振振有词,补充了一句,“天地良心,并非我有意敲诈。”
韩奕又想起自己舅舅指天叫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