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人扑了个空,又从前面兜了过来,韩奕暗暗叫苦,索性往另一方向奔去。契丹人紧追不舍,韩奕狂奔往前,奔跑中将刀还回刀鞘,不停地变向奔跑,另一边取了弓箭回头便射。箭矢划破黑暗,带着啸声,那契丹人听得真切,慌忙避让,待发现那箭矢射偏了,再寻那刁钻的晋人,茫茫黑夜中,已经无影无踪。
暗夜中,韩奕的身影在沟渠与野草、矮树林间急速地奔跑,如同一只精力充沛的豹子,刺树上的针刺在他的身上划出无数道口子。
他不知道呼延、朱贵与吴大用等人是否还活着,不知道蔡小五是不是还在做着出人头地的美梦,更不知道郑宝这位跟自己不到一个时辰的少年人是否能侥幸逃脱。
这样的结局令他感到十分羞愧,尽管这并非是他的错,堂堂中原,怎成了任人宰割的羊羔呢?
跑出了老远,韩奕这才停下来休息,身边旁无一人。寒风呼呼地刮着,身上单薄的军衣无法遮挡中彻骨的严寒,而身上的伤口却仍在火辣辣地疼,即便是腹中的旧伤此时也迸裂了。
是的,腹中伤口,左肩上也添了一伤口,右肩上数年前的老伤疤,也都是拜契丹人所赐。
黑夜中死寂一片,寒风在永不知疲倦地刮着。他突然看到一个小身影在前面奔跑,那身影仓惶,扑通一下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在地。
韩奕奔了过去,凑近一看,原来是郑宝。
“是哥哥!”郑宝喜极而泣。
“就你一个人?”韩奕问道。
“方才我是跟在你身后,后来我跑着跑着,就看不到人。”郑宝惊魂未定。
“咱们还是休息一夜,明天一大早再往郓州去。”韩奕道。
第二天天还未亮,韩奕就已经醒来,他见郑宝蜷缩在草丛中,如一只羔羊。将郑宝弄醒,韩奕掏出胡饼递给他,郑宝迟疑的接了过去,韩奕看他模样怕是比自己还要饿。
“快吃,我刚吃过,这是留给你的。”韩奕骗他道。
郑宝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完胡饼,尽管他还感到饿,但也知不能太挑剔。
“我吃饱了!”郑宝道。
“吃饱个头啊!”韩奕笑骂道,“这大半块胡饼,顶个什么事?我怀中还有块胡饼,留给我们在路上再吃。”
韩奕站起身来,回头看了看日头的方向,招手道:“快走吧。”
苍凉的大地上,一片荒芜。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避开大路,专挑人迹罕至的偏僻小路,一路西行,相互慰藉。
……
“再走十里地,我们就把胡饼分了!”
“我这胡饼里夹着肉,十分可口,想想都让人流口水。再过了前面那道山岗,就吃了它!”
“我没骗你,真的还有一块胡饼,再走十里地,不,再走五里地,我们就吃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