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要是地皮被官府收去了,那就完了。”
韩奕急着想回家,屠夫张却将韩奕拉到了自家。屠夫张盯着只剩下残亘断壁的宅子,心里不是滋味,韩奕只好帮着他收拾庭院,好在城中残毁的房子不少,并不缺少石料与木料,韩奕借职务之便,领着本乡乡兵,替自家舅舅盖好一幢像样点的房舍,尤其是临街的几间店铺,屠夫张还要继续他的屠夫职业。
某天夜里,屠夫张扔给韩奕一个铁镢头。
他小心地看了看新修好的院墙以外的动静,指着脚下的几块青石板道:“挖!”
“这地底下藏了多少宝贝?”韩奕诧异道。
“废话,不藏在地下,还得着别人来抢?”屠夫张笑骂道,“我老张攒点钱容易吗?”
舅甥二人立刻开工,挖地五尺便露出一只米缸来。
“舅舅,你真是财不外露,这么个大米缸得装多少缗钱?”韩奕惊讶道。
不过,韩奕很快就更加惊讶了。他和屠夫张费了大劲,将米缸上的泥土铲掉,米缸正中央是一个小米缸,取了小米缸,里面是一个黑色的铁匣子。
撬开铁匣子,里面又用羊皮里三层外三层裹着,等屠夫张打开了一看,里面不过是十来缗铜钱,最值钱的也不过是几块碎银子,最多的是薄如纸张的劣钱。
韩奕将铁镢头扔得老远,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笑不得:“舅舅,您老有必要这样折腾?”
屠夫张正在专心致志地数钱,对韩奕的嘲笑充耳不闻,斟酌再三,才给了韩奕一块碎银,大概也能值上两贯钱。
“古人云,一饭千金。今日得了舅舅给的银钱,将来外甥要是发达了,还你一座金山。”韩奕恭维道。
“别跟我说古人云。我也不想要金山,舅舅我要是哪天没饭吃,你可得记着我的好!”屠夫张笑道。
“那当然!”韩奕拍着胸脯保证道。
“明日一早,你就回家吧,这兵荒马乱的,也不知你娘如何了?”屠夫张道。
他的话,令韩奕归心似箭,勾起他满腔的惦念。
第二天清晨,韩奕就起身出城。他矫健的身影在野地里忽隐忽现,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飞回到五十里外的韩家庄。
韩奕散乱的一绺黑发,在寒风中飘扬,刺骨寒风却阻挡不住他内心的火热。阴沉沉的天空下,是暗黄的阡陌与原野,枯草丛中也不少见人畜的白骨。
下雪了,牛毛细的小雪花很快就变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大雪,让江山立刻变了颜色。
千树万树梨花开,天地间白茫茫地一片。远远地一队马军沿着官道奔驰而来,马背上的军士各自弓刀在腰,人畜呼着白气,当中的那一位四十七八的人正是符彦卿。
那符彦卿似乎是行猎回来,一只体型剽悍的鹰鹘站在他护臂上,这并不影响他用另一只手控马前行,身后的军士们马背上载着大小狼、獐、兔、雉鸡等猎物,可谓是满载而归。
官道太窄,这队行猎还城的马军奔速却不减,并不因为有行人走在路中央有所注意。韩奕连忙躲闪,脚下却湿滑无比,不慎摔到了官道边的沟中。
“哈哈!”军士们指着狼狈的韩奕,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韩奕从沟中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冲着符彦卿一行人的背影唾了一口唾沫。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又踏上了回家的路。
雪下得更大了,风也刮得更厉害,雪花纷乱而下,韩奕很快就成了一个会走路的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