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佛郎机锦衣卫去拿了断手沾血走到跟前,又从自家小妾手上劈手拿走帛书,屠冉轩眼皮子直跳,当即沉声道:“且慢。”
乖官哦了一声“冉轩公,有何异议啊?…,
“大都督。”屠冉轩不知不觉就换了一个口吻称呼“我八家耕读传家,多年来在朝野也小有人脉,本该附概尾,不过,大都督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似乎也不在乎我八家罢!老夫年老体衰,也没几天活头,大都督何不高抬贵手。
这话说着客气,其实就是说,我宁波八家,短则百年,长则千年,人望无可匹及,家中弟子在朝廷多有为官的,士林中口碑也好,你大都督虽然又有人又有钱,真要动我们,未必就得了好处。最后老狐狸又点名,我没几天好活了,意思是说,放心好了,我八家嘴紧着呢!刚才那个帛书,会跟着我一起深埋地下,没人提起的。
乖官略一寻思,大抵明白他话里头的意思,不得不说,这八十多岁的老狐狸说话做事的确有一套,可惜啊!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
他当即就笑了笑,正要说话,这时候那骆子章从众人中走出来,弯腰在张胖子身上摸了一把,坦然便走到瑞恩斯坦身边,便把手指往帛书上一摁,顿时印了一个手指印在上头,却是对屠冉轩惊讶和略带胁迫的眼光视而不见,转身对乖官拱手“愿附大都督骥尾。”
“聪明人总是有的。”乖官就笑了起来“冉轩公,以为然否!”“骆子章,你这是要把我八家往绝路上推啊!”陆家族长忍不住冲着骆子章大喊起来,骆子章虽然本姓骆,可大伙儿应该称呼他虞子章才对,像是张胖子那般直接叫他本名,实在也有些恶毒的意思在里头,不过这时候其余人等恨他不跟众人商量居然就按了血手印,自然不给他脸面了。
乖官笑着对骆子章说:“子章兄,小弟最重俊杰,你放心好了。”骆子章先是拱手施了半礼,称了声不敢,然后冷笑着就转首看着众人“大伙儿还以为今儿能出这个门?真是愚蠢,大都督年少才高,生而知之,那扶桑国比浙江布政司都大,大都督那时候不过一个茂才,就能平定扶桑,如今更是我朝正二品都督佥事,手下才俊无数,如今一个府城,几家乡绅…”他说到此处,冷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不过下面的话,还需要说么!
骆子章这话虽然是马屁,却也说的是实话,乖官对这人感观极好,当下抚掌大笑“子章兄谬赞了,不过么,1小弟的确做了些安排。”
他今儿来,本就是要破釜沉舟,一举降服八家,若是宁波府丁点儿大的地方也要他缓缓图之,他一辈子也忙不过来整个大明朝,更勿论是什么小吕宋大吕宋什么欧罗巴了。
“诸位想必不知,昨夜九州宣慰司和宁波八卫的战舰联合剿匪,这海上海寇猖獗啊!我那九州岛老泰山立huā老大人就跟娄那结拜哥哥八卫的钟总兵商议,趁着要过年之前,联合出击,定要还大明海商一个朗朗乾坤”乖官不紧不慢,官样文章,就说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这官样文章无可挑剔,可众人隐隐然就听着觉得不妙,果然,乖官继续说道:“可惜啊!一帮倭寇余孽贼心不死,窥探我大明,趁着这时候就在宁波上了岸,结果……”
他眼神一扫,一字一顿道:“杨、屠、张、陆、冯、虞、黄、史这八家望族被倭寇杀了一个满门死光死绝,寸草不留,真乃是我大明的损失啊!”噗通一声,有人跌倒在地,其余人等也是满头冷汗,屠冉轩老爷子双手一紧,满是老人斑的手紧紧捏着拐杖,腮边坟起了数下,冷冷就道:“大都卒,就不怕朝廷问罪么!”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那老泰山自然是要问朝廷上奏章请罪的,老泰山带甲数万,又是海外番邦刚来投靠,想必朝廷也不过申饬一番了事,可惜就可惜了八家,满门老幼,死光死绝啊!”乖官扼腕长叹,一脸惋惜的表情,说到此处,骤然转身,瞧着屠冉轩老爷子,就道:“至于小子么,因为正在办理王皇后的亲叔叔王俊王指挥使欺男霸女的事儿,快马赶去余姚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了腿,还在余姚知县的官署住了几日养伤。等小子回宁波,倭寇大索府城,心满意足而去了……………”屠冉轩气得胡须乱颤,好一个空口白牙黑白颠倒的小子。
突然,张家的族长连滚带爬就在自家族弟身上抹了些血,弯着腰跌跌撞撞到了老瑞身前,把自己的手按在了帛书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