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本事是有些的,但或许当布政司使还行,做巡抚,真不是那块料,性子软了些,故此不得已,也只能拿银芋来喂了。
不过,他也不准备苛求梁文儒了,苏松巡抚这个位置的确难坐,老梁能在位置上头坐了数年,的确亏得他性子软,换了别人怕就坐不了这么长的时间,这苏松巡抚历来换的勤快,嘉靖末年隆庆初年的时候,这个位置上头八年换个十个人,后来也是几乎两年一换。
梁文儒巴巴地抱上国舅爷大腿企图借此抱上德妃娘娘和万岁爷的大腿,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苏松巡抚不好当,若想做的长久,只有一个法子,走进万岁爷眼中,所谓简在帝心,万岁爷怕也乐意见着一个常年坐在苏松巡抚位置上头时不时给阁老乡找点麻烦的官儿,但是又不能太强硬导致来自南直隶地区的阁老和官员们太大的反感,这个人选,梁文儒自信也就自己能做得好,这个度,他目前拿捏的就不错,别人不是都说他梁文儒虽然有些贪财却是老好人么!
每个人都有他独特的生存本领,像是梁文儒,他最大的本事就是没甚本事,给人感觉无害,当然,说的好听叫做无为而治,这种人并非没有用、不能用,而是要看上位者用在什么位置。
这个用人的本事,乖官还得好好学一学。
他郑乖官正肉疼着自己的银子少了,这时候就听见外头乱哄哄一阵儿,忍不住皱眉,“梨沙,去瞧瞧怎么一回事”
管谷梨沙闻言顿时就跑了出去,没一忽儿,满脸通红地跑了进来,兴奋地大声道:“殿下,殿下,是公主,千代公主和诸位公主们都到了。”
乖官听了一愣,赶紧起身匆匆而起,六宝儿坐在南官帽儿椅上,脸上神气就有些古怪,半晌,“哼了一声,都着嘴,低下头继续扒拉着手头上的小账,可是,这心思却怎么也算不进去了,忍不住就跺脚,“死乖官,臭乖官,有什么了不起,莱腹子(萝卜,意即空心大佬官),呸呸呸……”
旁边些,包伊曼贝荷瑞微笑,她们从欧罗巴一路被转卖到大明朝,如今的日子已经是不可想象的天堂一般,主子年轻优秀脾气好,简直无可挑剔,像是这位六宝儿小姐,若把她放到欧罗巴去过上几天,便会知道,在这大明朝,是多么的幸福,每一天,都如天堂一般。
诸位公主的到来,一路上全是火统兵护卫在旁,先是下船的时候被传是九州宣慰司的土司公主,这九州宣慰司如今名头正噪,海外番邦,又主动来投,关键是又打败了小吕宋,民间自然侧目,可是百姓们却不知道,所谓九州宣慰司,起码有一半的中高层武将是原本大明淅江宁波卫的卫所出身,当然,也没人会对他们解释。等暗千代、阿市、茶茶、毛利兰一个个下了船,坐进了马车,那华丽的十二单唐衣顿时叫苏州百姓大开眼界,苏州府固然富甲天下,可远来的和尚好念经,异国情调总是格外的受欢迎的,有那学识满腹的读书人忍不住说,不过前朝风物罢了,依然架不住市井百姓的热情,真有万人空巷之感。
等诸位公主到了拙政园门。”市井百姓们太热情太兴奋,居然连门都给堵得水泄不通,虽说不是故意的,可一时半会儿,却是转圈不开,街外面依然有人往里头挤,就要一睹九州宣慰司公主。
护卫在诸位公主身边的是忍军头目右兵卫菊人,自然,到了大明后,这家伙就正式改姓归宗,变成了刘菊人,如今也领了个锦衣卫百户的衔,瞧见这等气势,当真有些怯场,他以前毕竟是干忍者的,如今的身份一换,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了,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时候心中就抱怨,那个孙应龙孙大人怎么刚到苏州就说有机密要事,一下便跑没影儿了,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情比护送诸位公主们更机密的么!
这时候,乖官已经迎了出来,扶桑可没这样的待遇,说自家男人还能跑大门口来接的,事实上,大明朝也不多见这等事情,或许那位隅驴邓小闲m西门庆大官人肯拉下脸面来干这事儿。
诸位公主们忍不住就湿润了眼眶了,为首的立花暗千代顿时带着一堆公主盈盈跪倒,双掌按地,把脑门深深地按在了手背上,“臣妾等……拜见殿下。”连年纪最小的小督都严格按照自小接受的教育拜倒在地。
一堆美人儿跪倒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华丽且硕大的丝绸衣裳一层层一叠叠就顺着身躯跪倒而铺散在地面上,这些公主,头发最短的也要长及腰臀处,有一位年纪看起来正如熟透了的春桃一般的女子,长发如云,居然一直拖到脚跟还不止,后面必须有侍女来捧着长发,这时候一跪,长发纷纷从肩头滑落,一个便还罢了,这么多,真有震撼人心、惊魂夺魄之感……
这事儿,气场实在太强大了,顿时让周围围观的百姓们瞪目结舌哑口无言。
“暗千代姐姐,。”……”乖官拎着袍脚快步过去,周围锦衣卫赶紧把绣春刀连鞘横在胸前,阻止那人群如浪头一般涌过来。
到了跟前,乖官正要伸手过去拽起暗千代,突然就发现,有个女子在后面些,居然没跪,就那么盈盈然站着,当即愕然。
那穿着华丽十二单唐衣的女子明眸善睐,伸出白皙如葱管的手指掩嘴轻笑,一笑之下,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儿,“大都督,妾身……可不是诸位公主,妾身尚宫局司记司司记,名儿么,却是不方便说的。”说着,就是一阵娇笑。
乖官心一沉,女官?
他忍不住就把最近的事情细细在脑海中一盘桓,顿时冷笑,怪不得张鲸张督公那么胆大就明目张胆跟我斗了起来,原来,背后有太后撑腰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