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感染,他选择性地想要遗忘在牧神星祭祀台上见到的一切。可是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了。他看到伊森那被血染了一半的残酷而又邪魅的面容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看到他毫不犹豫地低头吮吸那已经没有了头颅的约翰脖子上的血液。他觉得伊森那样陌生又熟悉,那样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摆脱了所有束缚他的枷锁一般。
他本来以为伊森对这一切肯定是没有意识的,没有控制的,可是当伊森看向他的时候,他又不那么确定了。
他看到伊森缓缓擦了擦嘴角,后颈的一根触手灵巧地挥舞过来,顶端锋利的尖刺划开了捆住他手臂的麻绳。塞缪连忙颤抖着双手去解自己的双脚,打算给自己松绑后再去给施耐德松绑。只是他没想到那绳结系得分外复杂紧实,一时间竟然解不开,附近也没有可以使用的武器。他正想喊伊森帮他把脚上的绳子也弄开,一抬头却几乎停止了呼吸。
几道激光光束骤然迸射,伊森骤然感觉胸口一热又一冷,低下头,却发现心脏的地方已经被激光束烧穿了。他听到塞缪发出一声惊恐的大喊:“伊森!!!!”
伊森缓缓抬起头,看到那个角落里借着尸体的掩护对他开枪的金发警卫。眼见他没有马上倒下,那警卫又豁出去了一般大叫着冲他连开数枪。伊森不闪不避,任由那些绚丽的激光束透射他单薄的身体,随着那穿刺的力量摇晃着。
可是伊森还是没有倒下,他甚至还冲那警卫弯了弯嘴角。只见心口那个血洞中忽然出现了许多黑色细线,如纤维一样层层编织,血肉就在此之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不止那一个伤口,所有伤口都开始愈合,他流出的血像天鹅绒一样黑,凝固在他肮脏破旧的非人制服上。
伊森从容地伸出一条触手将那金发警卫卷了起来,一直卷到他面前,碧绿的眼睛幽幽望着他。
“饶命……饶命……”那金发警卫早已吓得屁滚尿流,双手死死扒着腰间粗壮的触手。
伊森表情平静,在他身后另一条触手突然间刺入那alpha的嘴里,这条触手与别的不太相同,没有杀人的尖刺、利齿或酸液,倒是有一根管子一样的开口。alpha呜咽着,喉咙上下滑动,似乎被灌入了什么东西。
然后,伊森骤然松开了他,任他就那样摔在下面一层层的尸体之上,冷冷说了句,“滚吧。”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杀了这个守卫,更不知道自己给他喝了什么东西。他做这一切都是出于动物般的本能。
他只是觉得吸收的有些多了,身体中有些饱涨感,想要释放出去一些多余的能量。而且他直觉,这些能量留存在这个金发人类的身体里,这个人类就成了他的一部分。他不想杀他了。
然而就在伊森专注于处理那个金发警卫,而塞缪则手忙脚乱地想要解开脚上的束缚时,没有人注意到之前在台上的两个戴着面具的alpha行刑人中有一个并未被伊森彻底杀死,只是被暂时打晕了。那个人已经清醒了过来,摘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几近疯狂的脸。他悄悄从后方接近仍然动弹不得的施耐德,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嘴里神经质般呢喃着。
“把他们杀了……惩罚就会结束了……大恶神就会走了……”
听到施耐德的惊呼声后,塞缪和伊森这才发现那个漏网之鱼此刻正抱着施耐德,一柄自制的玻璃匕首横在施耐德的脖子上。
“住手!!!”塞缪也顾不上脚还未完全脱离禁锢,爬着扑了过去。而伊森也抬手,指尖的触手如长鞭般甩了过去。那非人的头颅瞬间就被劈成两半,倒了下去。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施耐德的眼睛睁大,血从他的脖子上涌泉般汩汩淌下。
“不要!!!!!”塞缪爬向他,在那身体向后仰倒的时候接住了他。塞缪徒劳地用自己的手按着施耐德脖子上的伤口,却发现怎么按都按不住。他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泣不成声,只是一个劲儿喊着,“不要不要不要,坚持住!求你!”好像这样就可以阻止血流动一样。
施耐德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几近贪婪地望着他,那里面有那么多变幻拥挤的情绪,不信、眷恋、不舍、哀伤、遗憾。他的一生正在他逐渐失神的眼前川流而过,还有那么多想要做的事没来得及做,那么多想要去的地方没来得及去。他已经两年没回家探望祖母了,家里还有两本从地球中央图书馆借的书没有还,一个月前和战友通话约好夏天一起去爬山也去不成了,约好了和塞缪一起去看海,也看不成了。
他来不及想自己这一生活得究竟值不值得,他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塞缪那被眼泪迷蒙的双眼中。他想要让塞缪吻他一下,但是他说不出话来。
然后,心跳最后微弱地颤抖了一下,进入了永恒的沉寂。
伊森带着几分木然,看着塞缪抱着施耐德的尸体如悲兽般绝望地嘶吼着。他那被本能支配的大脑,忽然产生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所有的触手忽然变得那样沉重,从半空中掉落下来,仅存的尚未被肢解的非人和警卫们趁着这个机会尖叫着逃离了。伊森跪倒在高台上,黑色的触手如披风一般在他身后蔓延,一直铺展到那堆尸如山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