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上十分粘腻,他低头一看,发现衣衫湿透了,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粘液,一抬手甚至会拉出丝线来,十分恶心。
奇怪的是粘液并不含任何酸性,也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他抬起头,发现在他旁边的施耐德仍然双目紧闭,也是全身粘哒哒的样子,碎发贴在脸颊上,多了几分平时看不到的脆弱。在他们不远处,中士和斯坦都一脸惊吓状盯着他们。
“你没死?”斯坦意外地问。
“发生了什么?”塞缪问。
中士有气无力道,“你们被那只特别大的虫子吞掉了,然后又吐了出来……我们还以为你们已经死了。”
塞缪转过身摇着施耐德,后者低吟一声,悠悠转醒。眼神愈见清明的顺间,也露出了和塞缪相同的困惑神情。
“我们……没死?”施耐德不确定的问。
“看起来是没有……”
塞缪扶着施耐德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他们四人仍然被那无数相互盘结扭曲的蠕虫围在中间小小一圈孤岛上,可它们却像是看不见他们一样,自顾自地扭摆着前端,相互缠绕成一团团乱麻。可是当塞缪尝试着接近它们,那些前端便猛然扬起来,对着塞缪示威一般张大嘴,露出漩涡般一排排蔓延至喉咙深处的尖牙。
激光枪上的灯微弱得像随时会被风扑灭的火苗,苟延残喘地晃动忽闪着。另他们的心跳也随着那光线七上八下。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塞缪低声问施耐德。后者没有说话,大约是因为他也没有答案。
却在此时,那铺天盖地的蠕虫忽然都同时动了起来。塞缪本以为它们终于要进攻了,却没想到蠕虫们扭动着身体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它们沿着石柱爬向穹顶,或爬上高墙钻入虫洞里,几分钟的功夫竟然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而后,过了大概十分钟,正当他们四人举棋不定,不知将会发生什么时,黑暗里忽然传来一声叫喊。
“塞缪!”
塞缪连忙端起激光枪朝着声音来的方向照射过去,微弱的光线,隐约照射出那巨洞口一道黑色的人影。
听那声音,是伊森?
施耐德也紧张起来,手里抓着一柄匕首,“小心……我们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伊森。”
塞缪点点头,端着枪朝那个人影缓步走过去,“伊森?是你吗?”
那人影也略有些笨拙地从洞口爬下来,向着他们的方向快步走来。一张苍白的脸逐渐进入光线里,镜片反射着灯光,看不清眼神。
“塞缪,是我。”
塞缪虚脱一般松了口气,稍稍将枪放低些,上去对着伊森肩膀就给了一拳,“你他妈跑哪去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变虫子屎了呢!”
离得近了,便能看到伊森那双关切的绿眼睛正上下打量他,而后又看向他身后一步之遥的施耐德,“你们没事吧?”
“除了被条恶心的大虫子吃了又吐出来,然后那边那个当兵的手臂烂得生蛆被我们给切断了之外,其他都还好。”塞缪干巴巴地说着,也抓着伊森的肩膀上下看了看。
出乎意料,伊森的状况竟然是他们几人里最好的,甚至连个划痕都没有。
施耐德有些怀疑地微微眯起眼睛。
伊森抿抿嘴唇,没有做多余的评价,只是用平静的声音说,“来吧,先离开这里再说。”
塞缪一愣,“离开?你找到路了?”
伊森点了一下头。
施耐德眉头皱的更深了,“你在那洞里找到了出去的路?你没有遇到虫子么?”
“那洞里有岔路,可能我运气比较好。”伊森面无表情剪短地说,“你们来不来?”
于是施耐德再次背上斯坦,而塞缪扶着中士,跟在伊森身后进入了那巨蠕虫出没的洞穴中。激光枪上的灯照射出一层层蔓延在地面、墙壁以及洞顶上的横纹,偶尔岩石光滑的反光另整个洞窟显得邪恶幽密。伊森领路走在最前,一路上话很少,只是偶尔会回回头,确认塞缪还跟在他身后。
而塞缪望着前方那飘忽不定的背影,也觉得伊森变得有些神秘起来了。
他去哪里了,去了六个小时这么久?为什么他没有遇上那大蠕虫,为什么那些蠕虫在伊森出现之前突然就都撤退了?
这个长得像伊森的人,真的是伊森么?
会不会只是黑暗中,某个怪物披上了伊森的皮,来引诱他们的?
黑暗中的洞穴确实有不少岔路,但伊森走得十分熟练,似乎已经走过这条路了。他们逐渐感觉自己在爬坡,喘气也愈发粗重起来。尤其是施耐德,他身上承担着斯坦的重量,脸累得发白。
塞缪看着他,忽然有那么点心疼,于是问道,“要不要我跟你换换?”
“……不必。”
直到他们看到亮光,对伊森的怀疑才彻底消失。塞缪欢呼一声,整个人都雀跃起来。他们从一处隐藏在树根下的窄细空间中钻了出来,外面是一丛在暗夜中散发着幽紫光芒的灌木,寒凉的空气虽然仍然十分阴湿,但相比起地下那股萦绕不去的腐臭味,已经算是十分开阔新鲜了。他们几人瘫软在覆盖着厚厚青苔的地面上,贪婪地呼吸着流动的空气。
而原本没有信号的通讯器,此刻也突然像是终于睡醒了似的,恢复工作了。
中士连忙汇报了他们的大致地点,很快便会有救援机前来附近的山岗上接应。他们马上就要得救了。
只有伊森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嘴唇紧紧地抿着,眼神在塞缪和施耐德之间转换。
他脑子里仍然回荡着蠕虫女王的话。
“我的卵寄生在你的朋友身体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