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点漆黑瞳定定地望着同样乌黑的屋顶,只浅浅小睡了半宿的林霜儿脑子里一片虚无的空白。
刚才从恶梦中出透一身冷汗睁开眼,霜儿就已然将可能发生的事推演了许多结局,可没有一个能真正地能令她心安。
昨日黄昏时偶遇那两位“衙差大叔”时自认还算能混得过去的言行,在经了一夜的发酵之后,到头来让思量再三的霜儿自觉破绽百出。
如果那两个人根本就不把自己提供的线索当回事,或者只是随便探探,现在想来倒还是好事。虽说有可能跟着菀娘等人离开新阳之后,她与此番意外被认出来的灭门凶手会就此失之交臂……
最怕的反而是五更初运送花草的队伍真的与那些恶人遇上,又让他们逞凶杀害了无辜之人!
一时间萦在霜儿心头的尽是内疚愧悔,偏偏无法明明白白地宣之于口,只能一下又一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胸前衣襟。
“霜儿!我第一次离乡出门时也是和你一样呢!其实年少时有机会出去走走也是好事,说不准过个三五年,你就又重回了新阳了……”
自小已习惯闻鸡起舞的菀娘在临行之际睡得也浅,早早地就起身收拾停当。
待她转过来看到霜儿的眼睛睁得溜圆,倒也不再劝眉锁忧惧的小姑娘倒头再睡,反而伸手扯了架上的衣物递给了应声乖巧地翻坐起身的林霜儿。
只等响午上了船,小孩子们开船时看上个几刻还算新鲜有趣的江景,再接下迢迢的山重水复却是最好补眠的所在。
出门经验老道的菀娘笑盈盈地伸手拢了拢霜儿雪白秀颈上散着的几缕柔细发丝。
霜儿不禁恍惚地抬起小脸,象是从前对着催她起身的娘亲一样爱娇地露齿一笑。
“还是小姑娘可人疼!”,菀娘心尖更加发软,眉眼也更温柔如水了。
正在这时,窗外传来了一阵儿夹杂着焦急呼唤的叩指声,菀娘立时凌厉地竖起了柳眉,瞬间换上副刁恶的面孔。
“有歹人拦了往江边送花草的马车!我去尊经阁看看去……”
“菀姨!我也去!”。霜儿惊惧地咬着嘴唇,带着乞求的大眼睛浮着水光。
原本匆匆交待了霜儿留在房里等着就要往外冲的菀娘低头打量了下紧攥着她衣袖死不肯放的小姑娘,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天边渐渐擦起了一丝丝暖红亮橙,小路越走越显,但霜儿却觉着自己的呼吸和脚步越来越沉重,在跨过尊经阁的门槛时更如缀石千斤。
“万幸跟车的只有处恒一人。而时辰尚早,少有行人,马车里散出的毒粉只放倒了个更夫,跟那两个劫道的一起被抬回来了,都正由十七救治着……”,在门口迎着菀娘的处端飞快地对着一大一小简略地复述了下此前发生的事情。
只有处恒道长一人?
原本以为运送花草至少也会有三四人同行的霜儿听音入耳,脑壳嗡地一下发麻了。
她急切地扯着细嗓子问道:“处恒道长呢?处恒道长有没有事?!”
“我好着呢!”,黑黑胖胖的处恒道士远远地跑了过来,对着一进门就问到他安危的小姑娘兴奋地摇了摇手。
得人重视的自得之意由然腾升,就着昏暗的光线再看没有戴着面具尽现出眼底担忧的霜儿,一向抱怨着萧十七滥舍灵药的胖道士这会儿看着丑丑怪怪的小丫头格外顺眼。
“没事就好……”,霜儿憋在心头的一口气顿时松下,望着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的胖道士,很想就此蹲在地上放声痛哭一番。
可刹那之间,随着一声闷响,对面正扯着大嘴笑着的处恒突然直直愣愣砸倒在地上了。
霜儿啊的一声抬手掩住了半边小脸,再凝眸定睛,却发现毫无预警地倒地的处恒身上多了一道似燃着满腔愤怒的身影。
从暗处冲出来戳了一针把高大的胖道士撂翻的萧承煦,提着一双拳头一下又一下地往胖道士的油脸上砸,嘴里犹自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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