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古旧的青花瓷碗因为猛然松开的手指蓦地砸落在地,碗中浓黑的药汁也随同碎裂的瓷片飞溅了一地。
“你是说,你想要携妻儿去京都?”秦姨奶奶嘴角还有尚未干涸的药渍,乌黑的颜色同惨白的面容形成了鲜明对比。
“是,孙儿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个法子最好。”文二爷神情坚定,看的秦姨奶奶连连摇头。
文二爷可以说是她一手拉扯长大,他的脾性自己又怎么会不清楚,别看他平日里一副斯文相,但一旦倔强起来,可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就好比他当初对素娘的执念,非要等到看清楚她的为人之后,才算是了断了这段孽缘。
秦姨奶奶越想越是忧虑,病中的身子经不住太多打击,弓起身子猛地咳嗽起来。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让文二爷越听越感到心中愧疚,秦姨奶奶如今重病,有所谓百善孝为先,可是自己如今却为了保护女儿而弃拉扯大自己祖母于不顾。
文二爷连忙上前帮秦姨奶奶顺气,只听对方断断续续的对自己道:“你……你有没有想过,此去相当于羊入虎口,万一……非但没有救了家欣,反而搭进去一家老小该怎么办?”
听闻此言,文二爷苦笑,他又何尝没有想过这些,只是……文二爷无奈回答:“我原本想只身前往,奈何景仪她坚决不同意。”
秦姨奶奶此时终顺过了气,仰靠在扶手椅子上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半晌才无奈的应声:“这的确是景仪的脾气,可是你应当心中清楚,景王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虽不了解,但也听过别人疯传他的事迹。当今陛下是怎样的手段,竟然都不敢动他,你……你这不是鸡蛋非要往石头上撞么!”秦姨奶奶恨铁不成钢的说完这些话,本想让文二爷有所触动,可是对方的面色依旧如常,眸光坚定毫不动摇。
“祖母。孙儿知道您说这些是打心眼儿里关心我。”文二爷忍痛开口:“但是正因为我了解景王,也了解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更不能不去。因为即便是现在拒绝了他,也一定会后患无穷,所以我变只有先去京都,将他稳住。然后再另谋它法。”
秦姨奶奶虽然并不愿意让他去冒险。但转念又想到了温婉贤淑的家欣……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她涩然一笑,轻轻合上了眼,此刻,她已经深刻体会到了文二爷的心情。
“好!”隔了半晌,秦姨奶奶突然开口:“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但我却总拘着你,后来……还逼着你娶了景仪。”
“祖母!”文二爷声音一抖。忙道:“您做得对,您也是为了我好。”
秦姨奶奶摇头苦笑:“我虽说是为你好。但却不能以这个名义时刻强迫着你,你有你自己的选择,现如今你也大了,所以,我信任你的决定,去京都吧,即便你们的能力不够,也争取给欣儿谋一个好人家,能护着她的人家!”
文二爷郑重的点了点头,却听秦氏又道:“其实我不想你走,也有我的私心。”
听闻此言,悄悄趴在门外的家禾忍不住惊异。
“私心?”文二爷疑惑同时也道出了家禾的心声。
秦氏叹息一声,不紧不慢的继续道:“不错,我不想你走,是因为若是连你都离开了,文家也就距分崩离析不远了。”说到这儿,她不等文二爷开口,又道:“我和姐姐为了这个姓氏,付出了太多太多,以前我总是看不开,所以小六他在心里才会这样的怨我,在老宅这么多年,你三叔他照顾了我这么久,即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应当被熬化了,可我到底还是放不下。但听完你今天这番话,我也看开了,既然你决定离家,日后我也不会再关照宁元的文府,这,你可要想通了。”
听完这些,文二爷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说来也是,这么多年文老太太都只把乡下老宅当成钱庄,又怎么能令人不心怀怨念。
斟酌再三,文二爷还是决定非走不可,秦氏也没有再劝,只叮嘱他:“你应当明白此事非同小可,不是过了我这关就可以的,你母亲那里……宝哥儿年纪还小,又是她唯一的嫡孙,她是绝不可能轻易放人的。”
“我清楚。”文二爷眸光一痛,但还是用力的点下了头。
宝哥儿说的便是家宝,也就是云氏冒死产下的男婴,家禾一边偷听一边在心中暗自盘算,太姨奶奶说的没错,即便是文二爷铁了心的要走,老太太要是发起飙来,光是“孝道”两个字就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所以要是想干脆利落的离开,就必须得找一个十分恰当的理由才行。
想到这里,她看了看天色,约莫着这会子甄琢已经在瀑布旁边等着她了,于是蹑手蹑脚的回了房换上轻便的衣裳,让紫草留着望风,自己悄悄打开后院的小门溜了出去。
到地方时,甄琢果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和昨日相比,他换了一身粗布衣裳,面上也蹭上了黑灰,乍一看去,还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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