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了我们母子的关系!儿子不孝,请母亲责罚儿子吧!”
张氏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了下来。但是她心里可真委屈死了,便不想立即原谅周思文,所以也只以手捂嘴呜呜哭着,却并不转身也不说话。
冯锦绣看到周思文妥协,心里不由着急起来。她略略想了一下,发现这事的转机还是要落在张氏身上。她双手握了握,然后一发狠,忍着剧痛用尽全力从床上滚落下来。
“母亲!”
身子重重的击在地面上,冯锦绣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千万把刀刃刺进了身体里一样痛的她整个人都扭曲了。原本单薄的中衣上很快就染上了斑斑点点的血红,簌簌滚落的眼泪落在青砖地上,就像是在水面上溅了一朵朵水色的小花:“母亲……我刚才……刚才只是做了个梦。我……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才胡言乱语了……”
周思文原本看到妹妹从床上掉下来就蹭的跳了起来。他慌张的赶上来准备搀扶对方,但当他看到对方身上全是红色的血迹之后,那种害怕碰到对方伤口的无措又让他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便只能焦急的转头对张氏道:“母亲,敏儿都说了她刚才只是做梦!她不是妖孽!你快说敏儿不是妖孽啊!”
张氏转身,惊愕的看到冯锦绣朝着自己爬过来。那苍白的脸色,被汗水浸湿的长发以及斑斑点点的血迹,无不一一对应着张氏心中恶鬼的形象。
人总是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你别过来!”张氏大声斥责道,目光惊惧神色慌乱,不由自主就将身体退到了两个仆妇后面。
那两个仆妇倒没觉得地上这个蠕动爬行的少女能给自己造成什么威胁,抬脚往前移动了几步,两人默契的挡在了张氏面前。
冯锦绣眼神微暗,停在原地不再动弹。她声音微微弱了点,却依旧清晰:“母亲要做法……那就做吧!敏儿……敏儿是不怕的。只求母亲顾忌女儿的名声……让他……不要进屋子……”
她微微喘息,停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敏儿不求别的……只求母亲……原谅哥哥……”
周思文听了这话,精神几乎奔溃,不由抬头看向张氏继续哀求道:“母亲……”
张氏抖了一下,她还是害怕冯锦绣,便转了头不想看对方:“道长可以不进内室,但是外屋一定要看看。不然,整个张家都不能安心!”
周思文听了这话,这才放下心来。妹妹原本的名声就已经够遭了,若要再被人添上一条失贞的罪名,那她这辈子可都别想嫁人了。想到这里他又跪下给张氏行了一礼,感激的说道:“多谢母亲!”
冯锦绣也低低跟着谢了一句,却依旧惴惴不安。但是看情形,她也知道张氏这番让步已经是最大极限。
可她真的好不甘心,真的不想就这么死去。她之前也不过才活了十七年,原本计划的事情还有许多未曾完成便撒手人寰……
张氏看着这兄妹俩服软,心里的委屈也消散不少。但是当她眼睛瞄到院子门口似乎有人影晃动时,又不由对这兄妹俩个有了一点埋怨。朝外面看了一眼,张氏对周思文道:“这下你可满意了?我跟你好说歹说你不听,非要折腾的让人看了笑话才甘心!”
周思文闻言脑袋垂的更低:“母亲教训的是,儿子以后再不敢了。”
张氏见他态度良好,又想到以后还要靠他给自己养老送终,语气终究还是软了一些:“地上凉,你妹妹这下身子怕是更要受不住了。等道长做完法事,你便将那些奴才们放进来照顾她吧。”
她似乎颇有些不甘,语气里饱含无奈:“他们不是周家的奴婢,我也没资格管束他们。”停了停,张氏语气微微发狠:“但他们若有一人敢在我张家嚣张,便全都赶出去再不准进来!”
周思文听完顿时大喜,再一次俯跪在地大声谢过张氏,然后又盯着那两个仆妇将冯锦绣抱上床榻。他则亲自将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叮嘱道:“妹妹放心,等梁嬷嬷进来,她自会安排丫鬟过来照顾你的。到那时哥哥就不用担心了。”
冯锦绣忧心着道长的作法却又无法说出口,只无力的点了点头,便显得越发乖巧和可怜。
张氏心里还有忌讳自然不会留下照顾她,而周思文则要去迎道士进来做法。她再一次被一个人留在房间内恍恍惚惚似醒非醒。
不知过了多久,冯锦绣只觉得自己越来越迷糊。她嗓子有些发干,胃里也空空的有些难受。虽然不知过了多久隔壁又突然传来了男子的说话声,但那也仅仅让她惊醒了一下而已,疲惫和虚弱像一张大网将她越裹越紧,让她即便再挣扎都无法聚集更多的力气去听一听了。
她想,就算自己不被那道士给抓了魂魄散去也要被活活饿死渴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