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翰宇身边,统共只有一个乳母两个丫头,平时都是素梅跟着。
乳母杜婆子和另一个小丫头屏儿,平时都只在屋里伺候,鲜少见到老爷太太。
这会儿出了这样大的事,三个人已经被胡姨娘连打带骂地折腾了一番,此时跪在徐氏身前,全都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问你们呢!”徐氏没好气地说,“今天是谁跟着宇哥儿?”
“回太太的话,早晨一直是奴婢跟着的,后来爷在院子里听戏,非打发奴婢回去取东西。”
素梅膝行两步上前道:“奴婢不放心让爷自己在园子里,正想找个小丫头帮忙去取,谁知正碰见宁姨娘进园子听戏,宁姨娘身边的泉儿见奴婢着急,就说帮奴婢照看着。”
她越说越哽咽:“奴婢这才赶紧回去那东西,谁知来回最多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等再回园子,宁姨娘和爷就都不见了。”
“糊涂!”徐氏斥道,“当时不见了人,怎么不赶紧来回,拖到出了事才说!”
“奴婢当时只以为是往别处逛去了,不敢随便乱回,就赶紧到处找,还不等把后花园都找过来,那边就出事了。”
素梅打小跟在安翰宇身边,除了这样的事,除了自责之外,也当真是打心里疼得慌,说完这话,双手掩面大哭起来。
“行了,知道了。”徐氏听事情又扯到宁氏身上,抬手揉着额角吩咐,“来人,把宁姨娘叫来。”
宁氏不知道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更不明白徐氏叫自己做什么,把儿子安顿好就赶紧过来。
进门先瞧见地上跪了好几个人,她原本轻快的脚步顿时一滞,迟迟疑疑地进来行礼道:“太太,您找我?”
徐氏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道:“我跟你说过什么,全都当耳旁风,几辈子没听过戏?非要这会儿跟着凑热闹?”
宁氏满脸不明所以,跪在下头道:“太太的教导,婢妾自然全记在心里,今日实是去大厨房取东西,路过园子便进去站了一站,随后就回房了。”
徐氏往她身后一看,见跟来的是大丫头香卉,便问:“你屋里的泉儿呢?”
“可是那丫头惹了什么祸?”宁氏听了这话忙说,“今个儿打园子里回来的时候,她就没了影子,我只当她年纪小贪玩,躲懒跑园子里听戏去了,就也没理会。”
“你个没脑子的!”徐氏气得恨不能上去踹他一脚。
安锦如心下暗想,若是如此,那泉儿此时在什么地方?
徐氏问来问去也没得出个靠谱的线索来,心里越发烦闷,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
“都滚出去!”
徐氏说罢走进内室,看着已经睡着的安翰琰,怒气渐渐消退,回过劲儿来,又是惊又是怕。
她抽出帕子给安翰琰擦去额头上的汗,用极低的声音自语:“琰儿,娘到底该怎么做?不知是不是娘的缘故,才害得你落水遭罪……可若是娘按着旧日里一样行事,几年后也还是要落得……”
她说到这儿猛地住口,嘴唇微微颤抖,好像几年后的情景,让她怕得不行,哪怕是身边无人,也不敢轻易宣之于口。
陈妈妈将外间的人都打发出去,自己才进内室道:“太太这是怎么了,哥儿身子没事就是万幸,事情可以慢慢查访,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徐氏见儿子睡得安稳,这才问:“陈氏那边有什么动静?”
“陈姨娘今个儿挺老实的,在屋里做针线,都没出过院门儿。”
“平时东走西串停不住脚,今天家里热闹她反倒安生!”徐氏冷哼一声道,“事有反常必为妖,这件事她肯定脱不了干系。”
陈妈妈不知道徐氏为何一直盯着陈姨娘,今天说起这事,终于忍不住问:“太太,陈氏不过是个没生养的,如今上了年纪也不再得老爷喜欢,您若是瞧不上她,或撵或卖全都容易,何苦这么天天盯着,主要是耗费您的精神气力。”
徐氏却道:“妈妈只管叫人盯住她,留着还有用呢!”
陈妈妈听了这话,知道徐氏心里已有成算,只是此时还不想说,便识趣地不再多问。
念巧在外头悄悄听着,见屋里沉默良久不再说话,这才贴着窗根儿悄悄地溜出院子。
安锦如从宁华院出来,路上见前后无人,小声对习秋交代道:“你回去跟杜妈妈说,劳驾妈妈去各处逛逛聊聊,看今天家里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人或事儿,无论大小都留神。”
习秋应喏道:“是,奴婢这就去。”
“等会儿。”安锦如想起袖子里的花笺,又叫住她说,“你再去找念巧,让她想法子把家里领月钱的账本子拿来,说我想看看。”
回到园子里,台子上的戏已经换了一出,也有些不爱听戏的人,挪到不远处的花亭内去听女先说书。
“大姐姐这是干什么去了?竟去了这么久,文妹妹刚还说起呢!”叶婷书拈起颗蜜饯,凑到唇边却不往嘴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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