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如梳洗停当,依旧是带着杜妈妈前去请安。
从意如院出门向西,穿过个穿堂,便是徐氏住的宁华院,十分近便。
因为老爷子第二天回府,所以家里上下已经收拾得焕然一新,恨不连地砖缝里的灰尘都擦拭干净。
“母亲着实是费心了,只是辛苦了那些粗使下人。”安锦如四下看看笑着说。
杜妈妈却只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并未说话。
徐氏虽也是大户人家出身,但终究比沈家要差着几等,又是新贵,没什么根基底蕴。
她当年跟沈氏前后脚,一个发丧一个入门,尤其安家老太太当时早已过世,媳妇进门便管家,下人和亲朋们少不得将她与前人比较。
徐氏表面不显,但心里格外较劲,事事都要争尖儿,却不知这样刻意出力,就已然落了下乘。
“大姑娘来了。”门口一个圆脸丫头笑着迎上来。
徐氏院里放出去了七个人,如今又填补了丫头进来,打眼儿一瞧倒像都是新面孔了。
“奴婢玉馨,刚到太太院里伺候,姑娘这边走,今日人来得齐全,里头正热闹着。”
玉馨引着安锦如穿过垂花门,沿着抄手回廊进去,走到东次间的窗外,就已经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
“老太爷这次回来,定然是要升官加爵的,到时候咱们家越发显赫,也难怪这两日客来客往不断,谁不想尽早巴结。”
“老爷子回京,显赫不显赫的倒在其次,主要是这家里有个长辈在,人心里踏实罢了。”徐氏笑着淡淡地说。
其实这话她听着是极高兴的,安家如今看起来,主系旁支都极好,但奈何安佑德不争气。如今老爷子在还好,旁支都围拢团簇着,可一旦老爷子有个什么,到时候各家关起们来过日子,谁还顾得了谁。
所以徐氏是极盼着老爷子长寿延年的,至少要要把安翰庭拉拔安置好了,若是能到小儿子安翰琰也出息出来,那就更好了。
安锦如在外间除去披风进屋,看见刚才说话的正是陈姨娘,她此时坐在绣墩上,正对徐氏的话连连附和点头。
请安的人果然齐备,徐氏平时厌弃姨娘等人,只让初一十五进来磕头,平时都不大见,今日陈氏、胡氏、严氏、宁氏四个姨娘,并严氏所出的庶女安锦云都来了。
“母亲这里这样热闹,我来迟了。”安锦如垂眸进屋,上前请安行礼。
屋里的人大多已经知道素儿投井之事,所以从安锦如进屋,就都没人再说话。
只有安锦云看到长姐进屋,赶紧起身,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等安锦如礼毕,上去见了礼,这才坐下。
徐氏招手道:“小如,到我这里来。”
“母亲……”安锦如依言上前,偏身坐在榻边,话一出口就红了眼圈。
“好孩子,没吓着你吧?”徐氏拉过安锦如的手问。
“女儿并未亲见,只是听兴旺媳妇来报才知道。”安锦如摇摇头,抽噎着说,“我也并未想将她如何,只是关在厢房里,打算回禀了母亲再做处置,她怎么就……如今倒是我的不是了……”
“休要这样想,丫头下人做错事,本就该罚该打,你处置得很好,她自己心里有鬼,这才投井死了,怎能怪你。”徐氏扯出自个儿的帕子给安锦如拭泪。
陈氏忽然开口道:“这丫头若真是只晚上出去闲逛,即便报给太太,最多不过打几板子打发了出去,何至于要投井,婢妾倒以为这里头定然还有其他瓜葛。”
徐氏闻言拧眉不语,心里少不得要掂量一下,安锦如身边的丫头接连出事,又都是刚放在屋里的,自然没有她的教导之责,若传出去,旁人也只会说是自己无能。
安锦如用余光悄悄打量陈氏,见她神色根本看不出破绽,看来定然还有后手。
“其实,这事儿也未必就如此严重,素儿年幼,没经过什么事儿,说不定是心里害怕撬了门跑出去,不当心地掉进井里了也未可知。”
“正是这话,她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子,就算是犯了错,又能错到哪里去。”徐氏听这话正和自己的心思,十分满意地点头。
安锦如见陈姨娘又要开口的样子,便抢先道:“即便真如姨娘所说,此事也不宜张扬深究。
“祖父明日就要回来,那起生事之人,说不定正是看准了这个时机,咱们若是真的大肆翻查,非但咱们难看,也给祖父没脸,更是称了那起小人的心意,岂不是给自己难堪。”
徐氏连连点头:“到底是你明白事理。”
她说着叫了念巧来吩咐:“你叫人传话去给她老子娘,叫家人来把尸首抬出去安葬,此事不好从公中出银子,在我的私账里划出去二十两,权作给她家安葬用度。”
“母亲宽厚。”安锦如紧接着道,“劳烦念巧姐姐,也打发人往我屋里去一趟,我已让夏青将素儿的东西都收拾了出来,给她家人拿出去,好歹是个念想。另外还有两身新衣裳并五两银子,也给她家拿去,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陈姨娘轻咬下唇,眼中略有不甘,但也明白此时说什么也是白费,便沉着没有说话。
徐氏叫杜妈妈过来交代:“回去着人把那井封了,我记得你们那边角门出去便是花园,倒也不远,先从那边打水,等忙过这阵,请人来算过方位,再重新打一口供你们用度。”
又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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