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喝骂道:“那要这么说,不如让她来当这个家好了!”
“哎,哪里又至于说这个话!”顾明柏道,“不过一个庶女,本不值得咱们这么费心神和她斗——”他一转眼见孙氏瞪着双眼,忙又改口道:“不过既然母亲不喜她,儿子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有道是一力降十会——”顾明柏一笑,低声在孙氏耳边说了几句。
孙氏眼神一亮,只是旋即又踌躇起来。“就像你说的,这个法子是以力破巧。只是你行事也要注意了,你妹妹可还没有嫁人呢……”
“母亲放心,我自然省得。”顾明柏笑了笑。
母子二人低声说了一会儿话,孙氏不免又问起了生意上的事来。“这一个月咱们应该收的银子,怎么还没有来?别是卷着钱跑了——”
“哪能呢!我今儿个出去问的就是这事儿。”顾明柏道,“连二爷家里出了点急事,指派他去了肃州,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一个月呢。账房没有连二爷的印信,不敢随便开出红利来,但帐本子已经私下给我看过了。您猜这个月咱们进项多少?”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问道。
孙氏被挑起了兴趣,抬眼问道:“——多少?”
“这个数!”顾明柏举起四根手指。
“四、四千?一个月就能赚四千银子?”孙氏瞪大了眼。
“可不是!”顾明柏笑道,“虽说现在还没有拿到手里,可是等连二爷一回来,马上就能送过来。咱们毕竟是三品的人家,赖了谁也不会赖了我们的!”
孙氏感觉她的坏心情一下子就被驱散了,当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顾明柏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今儿我看他那账本子,发现老冯家不知怎地把本金全给拿回去了,但仍然月月有分红。我便叫了那账房来盘问,您猜他说什么——”
“那是凭什么——别卖关子了,快说罢!”孙氏急道。
“他说——冯家又介绍了几个来,每个都投了不少钱在里头,这样一来,等于说是把冯家的本金给赎回去了,可股份还在。这事儿,据说连二爷也没有声张,毕竟知道的人多了不好。”
孙氏眼睛一亮,笑道:“难道只有他老冯家认识人?这事若是保准,我自然也能找人来投钱。只是你要千万打听准了,咱家一万两银子的本钱,是不是都能拿回来……”
顾明柏忙恭声应了是。
虽然谈兴正浓,但眼见时候不早,孙氏要歇午觉了,他便行了礼从正明居告辞。穿过庭院的时候,只见刚才浇水的小丫头已不见了踪影,大概是被换了去吃饭。而其他的仆妇也都各回了后罩房去,此刻院子里安安静静,只有东厢房的门口坐着一个中年婆子。
那婆子一见顾明柏,忙不迭地站起来道了一声:“三少爷好!”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笑道:“刚才那浇水的小丫头嘱咐我在这儿等您,说您掉了一个茶盒,叫她给拣着了。因她要去吃饭,就托我交给您,这么半天我可一直没敢挪动地方……您瞧瞧这可是您的?”
说着,已经递上一个黄桃木的小盒,漆色清亮,造型别致。小盒子的一角用银环穿了,束在一条手帕上。
顾明柏低头一瞧那木盒,又转头摸了摸自己腰间,惊讶笑道:“真是我掉的,我竟一点儿也没有发现。难为你等了这么半天,这个就赏了你罢——”说罢接过了木盒,又掏出了一块碎银子,扔进那婆子手里。
婆子双手捧了银子,口中连连道谢不停,谄笑着将顾明柏送出了院子。
出了院门,顾明柏想了想,便朝垂花门的方向行去,一边走一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手里的茶盒。茶盒里头本来是应该装着小半盒的干茶叶的,只是叫他这么底朝天地一倒,竟是连一片也没有掉出来。
落在他手里的是一个折叠成了几叠的软纸,隐隐透出些许墨迹。顾明柏急忙将纸打开了,注目读了一会儿,嘴角挑起了一个笑容。
他边走边看,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垂花门。二门上的婆子见是三少爷来了,忙站起身来行了一礼,笑着问安道:“三少爷这就走了?”
顾明柏“唔”了一声,忽然笑道:“今儿晚饭以后可还是你当值?”
“回少爷话,我未时就下值了,到时候由黄婆子来接替我。”
顾明柏漂亮的嘴唇勾了勾,一言不发地点点头,自出了垂花门。那婆子颇有些莫名,只是也想不透,便又坐了回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