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群汉子哈哈大笑一阵,头先那人笑着叫骂道:“老天帮忙,这儿还有个大的!全都给我抓了,抓不到就杀!”
来不及去想光天化日之下、繁华久安之处,怎么竟就遇到了劫匪——此言一出,只听周围人群发了几声喊,更加慌不择路、四散奔逃——顾七面色苍白,吓得一动不能动。
顾成卉当机立断,一手拽上了忍冬,一手提着裙角,急忙从车里跳出,匆匆环顾一下周围——前方不见老夫人的车,只见一辆黄木马车撞在自家马车的轮子上,那黄木车的轮子已有些歪了,两辆车挤着,堵住了半条街。一些穿着青黑布衫的高壮男子,手执兵器,正汹汹扑过来,他们先上了黄木马车抓那世子,一个护卫跳出来格挡,匪徒便被阻了一阻——这是这一阻,使顾成卉犹豫了一瞬间,到底还是回了头,冲顾七一声厉喊:“还不走,你等死吗!”
说着用力一把将她拽下了马车,自己再不回头,拉着忍冬,朝着人群的方向,拔步就跑。
顾七被她一拽,险些跌倒,但也回过了神,提起裙子忙忙地跟上了顾成卉的方向。她身后的鱼雁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见小姐们都逃了,自己也慌慌张张地也要跑,不想跳下马车的时候却被裙角拌了一下,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顾七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瞧见鱼雁倒在地上,张着嘴雪雪呼痛,她忽然心生一计。只是到底年纪还小,不禁有些犹豫,额前缓缓渗出了一点冷汗。只是再一瞧,一个持刀凶人已朝这边来了——她狠狠心,脚下不停,只回头大声喊道:“小姐,小姐!你快起来啊,快跑啊!”
鱼雁的茫然只维持了一息,就被一个身着青黑布衫男子的呼喝给打散了:“兄弟们,我抓到了一个小姐!好像跑了个丫头!”
接着她头顶袭来一片阴影,衣领被人大力揪住了往上提起,鱼雁顿感呼吸困难。只是她此刻面色一片狠戾不甘,扑腾着,手攥着领子,强嘶着声喊道:“我不是,我不是!我是丫头!顾家小姐往那边跑了!”
虽然脚下步子飞快,可是顾成卉越到危急时刻,心里就越清楚冷静。她眼睛梭巡着人潮的方向,耳朵却把身后事都听了个一清二楚,顾七干了什么,她心里明明白白——她忽然觉得,自己提醒顾七那一句,当真是无趣之极。
只是此时兵荒马乱的,也顾不了了,身旁忍冬跟她跑了一阵,气喘吁吁地问道:“姑娘,咱们这是往哪儿跑啊!”
“顺着人流跑!这些凶徒好像只是冲着官宦人家来的!”顾成卉不敢稍停,手指捏紧了裙角。
这时顾七也惊惶不已地追上了二人,带着哭腔喊道:“五姐、五姐!你等等我!”
顾成卉压根就没有回头,只沉声又说了一遍:“顺着人流跑!”便不再理会她。
人群哭叫、挤挨、踩踏着往前挪动,没过多久只听前方有人高喊一声:“贼人堵了路啦!”这一声就好像扔了个炸药在人群里似的,哄地一声激起了无数纷杂声音,一时竟什么也听不清楚。
眼看身后的人潮在持刀凶匪的追赶下,还在不断涌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顾成卉一眼瞥见旁边一家馄饨铺子门还开着,这时桌椅翻倒,人去屋空——她赶紧一拉忍冬,挤出了一条道来,冲进了铺子里。
这铺子十分简陋,没有后厨,只有一口大锅和一张灶台。顾成卉二人刚刚跑进屋子来,顾七就紧随其后也进来了,不住尖声叫道:“你进来做什么!想法儿往外跑啊!”
顾成卉懒得理会她,拉了忍冬直奔灶台后,蹲下来找一个能藏身的地方。顾七好像这才明白一点,也忙忙地赶上来,拽住正要躲起来的忍冬袖子,往旁边一拉,嘴里道:“你让开一点!”自己便躲在了灶台后头。只是这一来,这小小灶台就再也藏不下第三个人了。
顾成卉的脸色瞬间阴云密布。她正要说话,忍冬忙拉了她一把,挤出一个笑道:“姑娘不必忧心我,我躲在那桌后也是一样的。”接着匆匆藏身在了一张翻倒的桌子后面。顾成卉不放心地瞧了一眼,见她确实躲得好好的,这才又缩回了头去。
这时,只听顾七忽然“恶”了一声,带着哭腔骂了一句:“这灶台脏污油腻,味道恶心死了!”
……顾成卉只想给她一巴掌。她手动了动,忍下来了。
几人屏住呼吸,立起耳朵——只听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响,几匹高头大马上载着四五个青黑衣衫的男子,从顾成卉等人的来处冲了过来。人群高声哭喊着,有的躲开了马蹄,有的没躲开,被撞倒在一旁,生死不知。那几名男子见此处人群密集,行马不便,便拉住了马头,高声喝道:“我们本不杀平民!只是若有见着那顾家小姐的,速速给我交出来!别为了他人而害了自己性命!”
此言一出,铺子里的顾成卉暗叫不好。刚才人多眼杂,定有人是见过了她们的——这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就听外头一个中年婆子的声音喊了一句:“我看见了!有三个衣着光鲜的姑娘,躲进那间馄饨铺子里去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