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李墩搬起一架古琴小心挂在墙上,心刺痛。
偏陈青黛又告诉她:“表哥如今不叫黄元了,改叫李墩了。”
方火凤听了一怔——
李墩,为什么取这样一个乡土气的名字?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名字一定跟靖安公主有关。
她呆呆地坐在椅内,失神地看着他二人跑来跑去收拾摆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有来有去地询问商议,十分融洽自如,她却像个外人。
陈青黛收拾了一会,对李墩道:“我去做饭了。”
李墩直起身子,四下看了一看,拍拍手道:“先不弄了。一起做饭去,晚上庆贺团聚。”
“嗳!”陈青黛大喜,忙拉方火凤,“走,方姐姐。”
厨房内,方火凤看着掌勺的李墩和为他打下手的陈青黛,如寻常农家夫妻一般,营造出一副温馨亲密的家的味道,而她因为新到,便享受地坐在一旁看着,不让插手,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日子不正是她盼望的吗?
可是,她心中为什么没有喜悦,只有悲伤?
因为她心里清楚,所有看到的这些都是表象。
在表象下面,他真正的心不在这里,在山下!
野菌烩青菜,鱼头豆腐汤,香椿煎鸡蛋,凉拌素笋,红烧鹿肉……,每一道菜做好,他便端到她面前,对她微笑道:“你先尝尝怎么样。”
陈青黛又喋喋不休地告诉她,鱼和鹿肉是公主派人送来的,香椿是她采的,豆腐也是公主送来的,野菌是她捡的……
她心里悲苦万分,却受不住蛊惑,听话地拿起筷子品尝。
也不知因为这菜是他做的,还是因为这里的材料鲜美,又或者是她肚子饿了,每一道菜都令她回味无穷,是她迄今为止吃过的最鲜美的佳肴。她细细品味,品味其中的特别。
等全部做完,三人就围在厨房的小桌边用起来。
李墩甚至还喝了些酒,那酒香气四溢,一闻就不是凡品。
喝了酒的他面颊酡红,含笑看着二女,眼神迷离,仿佛罩着一层雾。
方火凤觉得,她依旧看不透他,虽然他对她态度比之前明朗多了。
陈青黛始终兴致高昂,也凑兴陪他喝了一杯……
饭后,方火凤终于支持不住疲倦,睡下了。
这一觉直睡到傍晚才醒。
起床后,四下转了一圈,只有陈青黛里里外外在忙。屋里的东西都收拾摆放妥当了,看着十分清爽整齐;院里居然还有几只母鸡在溜达,两只狗在院外追逐撕咬。
她便问“公子呢?”
陈青黛指西厢道:“在里面做烟花呢。”
方火凤诧异道:“做烟花?公子怎会做烟花?”
陈青黛得意之极,道:“公子什么都会!这可是帮靖安公主做的,过两天她就要过门嫁去林家了……”
后面的话方火凤已经听不见了。
她木木地走到西厢窗前,看着里面忙碌的少年,小心翼翼将黑的黄的粉尘一点一点倒在纸上,也不知按什么规律配合,神情十分专注,不禁心儿颤抖。
状元郎做烟花?
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不对,天大笑话的是她方火凤!
陈青黛在厨房门口叫她,她走过去。
“别进去,那东西危险的很。”青黛道。
她回头看看西厢,蹲下来帮青黛摘菜。
“这菜哪来的?”
“从公子小姨那扯来的。”
“公子……在这做什么?”
“不知道。好像皇上有任务呢。那边盖了大院子,有官兵把守。还有,郑家人也都弄这来了。我昨天还见了他家姑娘呢。”
“我们……不许下山?”
“不许吧!也下不去呀!这也没什么,咱们在泉水村的时候,不也一样出不去,还不是天天就在村里。”
方火凤垂眸不语。
自己不动,和不许走动,那能一样吗?
晚饭简单,二人做好后,见李墩还在忙,青黛便拉着方火凤去外面采花。
春日傍晚,和风暖洋洋的吹送。为了垦荒和居住方便,也为了防止野兽侵袭,这一片山谷的树木都被砍伐了,只有少数几棵零星散落在旷野里。没有树木浓荫遮挡,草地上的野花野草格外丰盛繁茂。这个季节,各色野花姹紫嫣红,点缀在绿草如茵的荒野中,好像五彩斑斓的地毯。一条清溪从西山方向流出,蜿蜒伸向远方。
陈青黛跑在田野间,采了一大捧野花。
方火凤没去,她站在院门口看着天边晚霞和山峦影线沉思。
附近传来狗叫声和孩子呵斥声,转头一看,几个总角孩子也在田野间奔跑玩耍,不知是谁家的。
忽然,身边有熟悉气息靠近,“喜欢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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