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做一样东西带给林春,让他看了吃了能解思乡之苦;私心里还希望他吃了能想起她、惦记她,体会她的心意,因此脑子就转开了。
只一瞬间,她就想了个主意,对大头媳妇道:“婶子,咱们要给他带一样京城没有的,就算有也比不上咱们家做得味道好的,那才显得稀罕。”
大头媳妇急忙问:“什么东西?”
杜鹃笑道:“咱们做鱼干。这湖里的鱼味道最好。”
大头媳妇问:“腌鱼?”
杜鹃振奋道:“不是。婶子看我做就是了。”
说完对一个小宫女吩咐道:“你去地里跟大头伯伯说,要他去湖里捞三条——不,捞四条大鱼回来。”
那小宫女急忙屈膝一礼,飞奔去了。
花嬷嬷也疑惑问道:“郡主要怎么做?”
杜鹃笑道:“我也没做过,咱们来尝试一下。”
大头媳妇见她这样为林春,笑得合不拢嘴,忙招呼大家坐。流风和弦月领着宫女主动从屋里端椅子出来,又帮忙泡茶抓果子。原要带给林春后被杜鹃“淘汰”的果子都拿来装盘了。
赵书成把各样都尝了些,忍不住抱怨道:“这么好的东西,郡主还说不稀罕。叫属下说,这花生就比京城的好吃……”
张圭踢了他一脚道:“你能出息点吗?”
众人都笑了,说他离家久了,吃什么都香。
等林大头把鱼拎回来,众人就在杜鹃指挥下忙活起来:先把鱼去鳞,斩去头尾,剔除脊骨,然后一律片成豆腐干一样的小块,约莫半寸厚。切好的鱼片分成两份装盆,一份用少量盐腌渍,另一份放了适量的盐。
“这个等会再用酱腌。”
杜鹃指着那一盆盐少的鱼道。
黄雀儿问:“腌好了呢?”
杜鹃道:“放锅里用文火干焖。”
流风问:“不放别的料了?”
杜鹃摇头道:“不放了。”
大家对她的说法将信将疑,都拭目以待,看结果怎样。
林大头笑道:“弄个鱼还这样费事!”
说着,洋洋得意地看向张圭。
这是在替儿子炫耀,顺便打击小王爷:瞧郡主亲自帮春儿做吃的,你还有指望?
张圭根本不用他炫耀,确实被杜鹃这举动打击了——当一个女子肯费心为一个男子缝衣做吃食,那行动比一切甜言蜜语都证明她爱重他,不管这个人是恋人还是亲人。
他默默地站在那,静静地看着她指挥众人做事。放盐的时候,她还担心别人手不准,亲自去放,十分细心认真。他心里冒出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从未有过的。
一向洒然磊落的他,忽然生出些淡淡的愁。
淡淡的,朦朦的,就像每天清晨回雁湖上的雾!
因杜鹃说要在这吃晌午饭,大头媳妇就急忙张罗起来,叫林大头捉鸭子杀;黄雀儿带小宫女们去菜园摘菜,翠儿去湖边掰高瓜、掐水芹。
杜鹃见插不上手,就去隔壁看林老太太。
往西穿过回廊,又是一间小院子。
花嬷嬷抚摸着弯曲溜光的栏杆赞道:“这林家手艺真没的说。奴婢也见过些好东西的,偏他家总能让奴婢觉得新奇,还不显粗俗。乡下人,能有这份眼光倒不常见。”
她手下的栏杆不是直的,而是一条弯曲的树干,宛若虬龙;前面根部根须都在,也刮光了,正像个龙头模样。
杜鹃微笑道:“也是山里资源丰富。心思巧一点的,借着原本天然的形势略加修饰,就比刻意做出来的更好了。”
说着,就走到门口,扬声叫“老太太?”
屋里没有声音,一只狗摇头晃脑地奔出来,看见杜鹃他们连哼一声也没有——都认得了。
杜鹃道:“老太太呢?”
那狗就往后门口跑。
“在菜园子里。”花嬷嬷道。
“老太太真精神,这么大年纪还能干活!”流风道。
杜鹃到后门口一望,果然林老太太正蹲在地里。
喊了一声,老人家才起身,笑着走过来。
去沟里洗了手,甩了甩,问道:“吃了没?”
杜鹃扶着她胳膊笑道:“老太太是问早饭还是晌午饭?早饭肯定吃了;晌午饭就在婶子家吃,她们正忙呢。太爷爷呢?咱们过那边去。”
林老太道:“他?他闲不住,跟秋生去你们那边了。你来的时候没瞧见?他说工部的官儿盖屋子有好些讲究,他就天天去看门道。”
杜鹃就明白了:林太爷去郡主府的工地了。
老人家对盖宫殿很感兴趣,到处看。
双方惺惺相惜:林太爷仰慕工部的设计;工部的人也十分欣赏林家的手艺,在林家屋子做好后,只留下两个木匠制家具,其他人都被请去对岸盖郡主府。
闲话几句,杜鹃就搀了老人家去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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