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出头。
黄老实哪会想那么多,他只顾闭着眼睛干嚎。
虽然是干嚎,却听了令人心碎难忍。
只因为他是真伤心。
这两年他老了许多,因为他最喜欢的小闺女黄鹂没了,杜鹃之前又不见踪影,他觉得日子没了滋味,幸亏黄子规出世了,才让他有些安慰,不至彻底倒下。好容易儿子考了状元当了官,杜鹃也回来了,家里还得了封赏,正欢喜的时候,爹又死了,他能不难受么!
杜鹃心里一酸,正要上前跪下磕头,被展红拦住。
杜鹃奇怪地看着他。
展红还没说话,邱公公抢先就道:“郡主不可!郡主宅心仁厚,可他当不起郡主这一跪,只怕心里更不安呢!”
张圭也在杜鹃耳边低声道:“上一炷香即可。”
就有黄家三太爷和四太爷颤巍巍过来给杜鹃见礼,说侄儿不敢当郡主拜祭,还是请郡主回去吧,这地方太杂乱。
一时黄小宝也含泪过来了,低声对杜鹃道:“杜……郡主别磕头了,爷爷他,受不起……”
说着又流下泪来,十分悲痛。
杜鹃叹息一声,道:“我上柱香。”
邱公公急忙上前要了一束香点了,递给杜鹃。
杜鹃就走到棺前拜了一拜,然后将香插在香炉里。
等做完这些,回头对邱公公等人道:“你们去外面等我,我进去看看我娘和姐姐她们。”
堂前已经拉起布幔,女眷都在帘后。
等杜鹃进去后,林大猛忙将邱公公等人让至厢房坐了,黄家有族人便奉上茶来;林大猛又叫了一个知情的问话,这才得知黄老爹上吊根由。
内堂,杜鹃见过黄大娘后,也弄明白了内情。
原来,黄老爹听说皇上封杜鹃为郡主,还赏赐了冯氏许多东西,却提也没提他们做爷爷奶奶的,他就多心了。他想起自己曾经骂杜鹃“野种”,这可是杀头的死罪,皇上能放过他?
其实上次邱公公来传旨,他就已经为此事惊惧不已了。
但他十分相信孙子,问了黄元说没事后,就放了心。
他想皇上也不喜欢杜鹃这个孙女,未必能记得这点小事替她出头,就渐渐忘记这事。然今天声势浩大的封赏,彻底绝了他的希望。
从杜鹃那回来后,他神情木呆呆的。
千思万想,然后对黄大娘说:“咱们不能连累元儿和宝儿他们,自个死了去吧。杜鹃是个心软的,老大和大媳妇以前对她也好,咱们两个死了,她肯定就不怪黄家了;皇上要怪,她也会拦着。元儿和小宝将来才能安稳,小顺和子规也会没事……”
黄大娘听了,又惊又怕,痛哭不止。
痛哭也没用,黄老爹找了绳子出来,在房梁上吊了两个绳套,问她道:“你先来我先来?”
黄大娘缩在床头,哭道:“我……你……我怕!”
黄老爹流泪道:“怕什么?心一横,脖子一伸,套进去就完了,快的很。我先做给你瞧——”
说着,搬了凳子来,爬上去,真个把头套了进去。
黄大娘吓得尖叫,却见黄老爹对她手舞足蹈地划拉并瞪眼,要她别喊,赶快也上来。
眼看着老头子翻眼吐舌,黄大娘惊恐之下心丧若死,便绝望地搬过凳子到另一边,然后往上爬……
所幸黄小宝和青荷搬着大伯大伯娘送给爷爷奶奶的皇家赏赐兴冲冲地回来,才发现他们,救了下来。
黄大娘上去晚,救活了;黄老爹早没气了。
杜鹃听后满心麻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慰?
责怪?
她无心去宽慰黄大娘,连招呼也没跟冯氏打,就怔怔地从堂后走出来。走到院里,展青展红正守在门口,见了她忙迎上来。她木然道:“回去!”当先就走了。
展青急忙进东厢去叫邱公公,然后一齐离开黄家。
回到家里,杜鹃才长长透了口气。
在堂间坐下,桂香忙送了茶进来。
杜鹃让了邱公公等人,一面疲惫道:“公公也看见了,出了这事,黄元必定是要回来奔丧的。乡下人没去过京城,为免劳苦,就请公公代为传个信吧。”
邱公公急忙道:“郡主放心,老奴帮黄家传这个信。”
跟着又劝道:“郡主不必难过。那黄家老头糊涂愚蠢,自己要死,还害得郡主背负恶名,不值得为他难过。哼,死了也就死了。”
其实他心里觉得,黄老爹死了才对。
骂皇上孙女是野种的人,不该死吗?
炎威太子和衍庆郡主那是什么人?普天之下除了皇上能责怪他们,剩下的谁有资格说他们?
杜鹃摇摇头,长叹一声,神情十分落寞。
暮色降临,初夏的傍晚,泉水村充满浓浓的乡野烟村气息,那些世家子弟十分新奇,四处观看。一时院里又喊吃饭了,忙赶回来吃饭。
只见院里摆了几张大方桌,那些乡村媳妇们忙忙碌碌从厨房进出,用大木桶装饭,大粗碗盛菜,看去一切都很简陋,然饭菜的香气却引得他们直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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