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一个劲扑腾,等他来救呢,哪知人早走了。这时节,已经过了立冬,就算是大中午,池塘的水也很冷。更要命的是,她扑腾了一会,忽觉水下有东西扎脚,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当真拼命扑腾挣扎起来,又大声喊叫。
冷水激入骨髓,腿脚越发不灵便,呛了两口,她便支持不住了,往水下沉去。
昏迷前,她并没有后悔。
她想的是,等她真死了,他就懊恼去吧。
死也不让杜鹃好过!
就在池塘水面渐渐归于平静的时候,从河边来了秋生。他是从山上下来的,听见了槐花的喊叫,因此疾奔过来。
待看见塘埂上两篓子萝卜,还有水底若隐若现的红色,便毫不犹豫地扔下手中猎物和弓箭刀叉,连衣裳也来不及脱,就跳下水去救人。
一口气扎下水底,将人托上来,才看清是槐花。
他急忙将她送上岸,然后施救。
然而,任他摇晃抖落槐花,她嘴里不住往外流水,就是不见醒转。他便急了,使劲往她腹部压了下去,又翻转她上身,不住拍打她后背。
槐花的身子冰冷,仿佛已经死去。
那苍白的脸色如同白玉一般,嘴唇泛青,凄美非常。
眼看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要消逝,秋生心里恐惧起来。
四顾田野,一个人也没有,求救无门。
他绝望地抱着她,流泪喊:“槐花,你醒醒!你醒醒!”
槐花迷蒙中感觉有人哭着喊她,心底涌现巨大喜悦——
是林春来了吗?
他终于来救她了!
看见她这样,他一定心疼了。
听,他在哭呢!
她觉得自己浑身冰冷,急需温暖。
这也是她失策,只顾算计各方人心和时机,独独忘了这季节水有多冷。在水里耗了这么久,她真的冻僵了。
本能的,她往热源靠近。
依稀觉得被温暖包围,一股陌生浓郁的气息萦绕在鼻端,略带些汗味。她不禁激动起来,抓住救命稻草般,就缠了上去,一为寻求温暖,二为寻求爱恋——这是她渴望贪念的怀抱!
抱住他,她心里才踏实下来。
禁不住眼角淌下泪水,喃喃道:“冷,冷!”
秋生绝望时听见这微弱的声音,大喜,忙抱紧她。
仿佛这样还不够,那冰块一般的身体还在一个劲往上贴,双臂缠上他的躯体,面颊挨在他的颈项,甚至冰凉的嘴唇不住探索,觉得他嘴里喷出热气,急忙就贴了上去。
秋生顿时陷入冰火两重天:怀里人儿冰块似的,冻得他都哆嗦,偏又柔软滑腻异常;血液如同被点燃的火焰,叫嚣肆虐,蠢蠢欲动。
这当口,槐花的嘴唇又贴上他嘴唇,不住磨蹭,一面檀口呵气如兰、如泣如诉:“别走……”
秋生不由自主道:“我不走!不走!”
他更抱紧了她,满心怜惜。
她就哭了,只叫“别走”。
秋生心颤了,已不知身在何处。
他本就对槐花印象不错,曾想杜鹃离他太远了,不如上王家求亲,或许有些指望。
心里存了这个意思,再与槐花这么肌肤相亲,正当血气方刚的少年哪还把持得住,昏昏然忘记还在田野,青天白日下,便与她亲吻缠绵起来。
槐花心底模糊的意识,也拼命要亲近这个怀抱。
这是她渴望已久的!
因此,她无不应和。
纠缠中,他们相拥着滚在草地上。
正午的阳光暖暖地照在池塘里,也照在那一对男女身上。刚才的落水事件仿佛被遗忘,如今只剩下岸边的缠绵和旖旎。
一场激情过后,槐花并没有清醒。
她受了寒,又累又劳心,昏昏沉沉迷糊着。
秋生却彻底回过神来,惊恐不安的同时,又喜悦甜蜜。
可是槐花这样,他也不敢贸然送她回去,须得等她醒来,问准她意思再做打算。打定主意后,他便飞快地整理好衣裳,又帮槐花整理了,然后抱着她往娘娘庙跑去。
他走后,池塘一个拐角的芦苇丛里动了一下,有个人从下面爬上来,迅速跑向河边,绕河进村去了。
再说黄小宝,被槐花委以重任,匆匆回村去叫人。
谁知刚进村不远,在黄家门口顶头碰见青荷,背个篓子,张臂拦住他问:“去哪?”
黄小宝忙笑道:“回家。”
青荷娇哼了一声,道:“别回了!陪我做件事儿。”
黄小宝猛摇头道:“不成,我也有事呢。”
青荷不悦道:“你什么事?不就是要回家吃饭吗?放心,有饭给你吃,饿不死你!”
黄小宝已经领教了她的脾气,不敢再说笑,就把槐花的情形说了,表示很紧急。
谁知青荷最近对他生了情愫,因此格外留心他,看出他对槐花有些意思,早灌了一肚子醋了,眼下听说这事,哪肯放他去,越要他陪自己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