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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夸赞,一面问道:“你这几天做的?”
方杏儿点头,谦虚说针线不好,让表婶笑话了。
冯氏忙说“哪儿的话,你这点年纪,几天做一双鞋,针脚还这么匀净,我年轻的时候,连你一半还赶不上呢。”
黄雀儿看了也说好。
方杏儿笑说不嫌弃就好,她在这只帮娃们洗衣煮饭,也没有别的事,闲着也是闲着,做些针线感谢表弟,那不是应该的。还说她又在做一双棉鞋,也是表弟的。
黄元正在教黄鹂弹琴,闻言心中又是一阵不自在,便道:“让表姐费心了,弟弟这里谢过了。我有好些鞋子呢,是娘和二姐在府城的时候做的,还没穿了。表姐真有心,就帮爷爷奶奶做吧,老人家肯定高兴。”
方杏儿忙答应说,等把手上这双做了,就给姑奶奶做。
黄元不再言语,却想道,杜鹃的事不能再拖了……
因中秋到了,黄家长房和二房议定:今年要好好团圆,十五晚上在黄老实家过节,十六晚上在黄老二家团聚。
杜鹃姊妹早几天就开始准备了,十五这晚烧了一大桌菜,还磨了糯米、做了汤圆,又酿了甜米酒,连月饼也不缺,是任三禾从山外买来的。
堂屋里,老少三代不分男女,挤在一桌:黄小宝和黄元挨着黄老爹坐,接下来是小顺和黄鹂,然后是杜鹃和黄雀儿,再过来是冯氏、黄老实、黄老二、凤姑,又转到黄大娘黄老爹。
也没许多规矩,一家子喜笑颜开、放开吃喝起来。
小顺吃了一圈,没见汤圆,问道:“汤圆呢?”
他可是参与磨糯米的,因有此一问。
黄鹂道:“这么多菜,先吃汤圆,你还能吃得下菜?”
小顺道:“这么多菜,等吃过了,还能吃得下汤圆?”
黄小宝道:“笨!你不晓得管住自己嘴巴,留点肚子待会装汤圆?你死命吃,当然吃不下了。”
众人哄笑不已,个个喜气洋洋。
黄元兄弟不住帮两个老的斟酒,陪他们说些天南海北的趣事;杜鹃姊妹也时常站起来帮二老搛菜,又解说这菜是如何烧的,黄老爹和黄大娘被儿孙尊敬着,十分欢喜。
凤姑对冯氏笑道:“大嫂就是有福气,都不用自个动手,几个闺女就烧了这么大一桌菜。”
若是以前,冯氏只当这话是嘲笑她只会生女娃;可如今不同了,她有儿子了,因此坦然接受了弟媳的恭维。
她谦虚道:“我粗苯的很,她们姊妹没一个像我的。”
杜鹃时刻惦记着寻机会让冯氏公开内情,说她不是黄家亲生女。这时听了冯氏的话,忙娇嗔道:“瞧娘说的!从小到大,人人都说我不像爹娘生的,不像黄家闺女,跟弟弟也长得一点不像。旁人说也就算了,娘也这样说!”
冯氏神色一僵,搛菜的手忽然颤抖起来。
黄元则眼神一闪,看向冯氏。
冯氏得儿子鼓励,深吸了一口气,尽力用平淡的声音道:“你本来就不是娘的闺女,是……是娘从山上捡来的。”
艰难地说完,别人还没怎样,黄鹂先纵声大笑。
小时候,娘常用这话逗她,如今逗起二姐来了。
然她笑了一半就笑不下去了,忽觉不对:娘的神色很凝重、很不对;再看爷爷奶奶等人,也都怔怔地看着娘;二姐尤其反应大,丝毫不当这是玩笑话,竟站了起来。
杜鹃心情激荡:难道娘决心要说出来了?
不管怎样,她都要推一把,彻底把这事公开。
她站起来,盯着冯氏问道:“娘说真的?我真不是黄家闺女?那我是从哪来的?”
冯氏开了这个头,再不害怕了,也站了起来,面对公婆低头道:“爹,娘,儿媳妇不孝,把这事瞒了你们这么多年。可是,儿媳妇也是没法子,那年把元儿弄丢了,我急疯了……”
她按照黄元教她的,将当年的情形又说了一遍。
不但如此,她还进里屋,将包杜鹃的衣包拿出来给众人看,以黄家当初的条件,是万万不可能拥有这样料子的包布的。
黄老爹等人都听傻了。
吃,当然是吃不下了;说,又不知该说什么。
然而,众人尽管惊异,却丝毫没有怀疑。
正如杜鹃刚才说的:从小到大,不知多少人说她不像黄家闺女,连黄大娘自己都疑惑过。不仅因为杜鹃不像农家女,还因为她跟黄老实夫妇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像黄元,虽然一副翩翩读书郎的模样,可长相摆在那,便没有人质疑他不是黄家儿子。
屋内静了下来,只听得灯火燃烧得噼啪响,还有猫狗在桌下为争一块骨头打架的声音。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