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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儿侧身,两手将碗护在胳肢窝下,尖声叫道:“这么多人,怎么单叫我让他?”
其他人都道:“我们都只吃了一块,就你吃了两块。”
小娃儿怒道:“我也只有一块。扯断了,看着像两块。”
“瞎说!我看见你搛了两块。”
“哇……你们都欺负我!”
小娃儿想把肉塞嘴里,没来得及,被身边人抢去了,送给那个叫“狗子”的小娃儿,顿时就哭了起来。
还没消停,远处一桌也传来争吵声:
“不许用大勺子,都用筷子!”
“听我说,不许抢,我们按人头分!”
“好,就分!”
“怎么分?我们大些,肚子也大些,跟你们一样分,那能吃饱?”
“饭管够,你不晓得多吃些饭?”
……
更远处,有娃儿大喊“娘,给我拿个大碗来。”
……
杜鹃等人便收回目光,一齐看向林春碗里的大勺子。
林春被大伙盯着,急忙表白道:“我没多舀。”
顿时,秋生带头,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杜鹃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笑完,放眼朝整个院子一扫,这才发现:院子里居然全都是小娃儿坐席。大娃子小娃子、男娃子女娃子,好些都跟杜鹃一样跪在长凳上。稚嫩的喊叫声、笑闹声、哇哇嚎哭声,此起彼伏。
那个景象,既壮观又有趣!
任三禾在屋里敬完酒,出来后一看傻眼了:难道要他跟这些小萝卜头举杯对饮?
正踌躇间,好几张桌子都闹开了。
那些吃过的,和还没吃的大人都被吸引过来,都围在四周,不但不上前阻止,还拍手跺脚大笑,言语间更是推波助澜,以为逗趣。
任三禾也忍不住笑了。
他找到林里正,要他给这些娃儿安排多加菜,一定要让他们放量吃好。
林里正便站在正房台阶上,提高嗓门大喊道:“都不许吵。你们任叔说了,给你们加菜,紧你们吃好。”
跟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声就静了下来,然后又哄一声炸开,一齐喊“任叔”,都十分感激,也放了心。
任三禾还是按规矩,给每一桌上都敬了酒。
到了杜鹃这一桌,杜鹃端起自己的小碗,笑眯眯地对他道:“祝小姨父和小姨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任三禾听了一愣,瞅着小女娃微笑起来,眼底光芒闪耀,然后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福生、秋生则闹着要跟任三禾喝酒,然根本连杯都没有。
任三禾道:“不许喝酒!等长大了,任叔再跟你们喝。”说完往下一桌走去。
吃到最后,每张桌边都站了人,帮这些小娃儿添饭。
杜鹃还以为他们是特意来照顾小的呢,谁知是等在这,等他们吃完好占位子的。问清后,猛笑一阵,忙加快速度吃饭。
闹嚷嚷地吃完这顿酒席,一个个狠狠喘了口气,跟着又呼兄唤弟,说要去外边占地方,因为过一会要开始舞狮子了,就在院子前面的空地上。
杜鹃也很想看乡土味浓郁的舞狮,忙和黄雀儿跟着众人又往外跑。
林春怕跟她冲散了,紧紧拽着她的手。
正跑着,顶头撞见黄老爹,正和几个老汉站着说话。
黄老爹面色阴沉地盯着杜鹃和黄雀儿。
杜鹃忙停住脚,叫了一声“爷爷”。
黄雀儿也小声叫了,却有些瑟缩,不由自主地往杜鹃身后躲去,因为在明灭火光的映照下,爷爷的脸色看起来很可怖。
杜鹃诧异极了:这老头儿怎么了?
不会也是因为小姨的嫁妆多,看着心里不痛快吧!
两孙女叫自己,黄老爹就跟没听见一样不理睬,只把眼光在杜鹃和林春身上来回打转。
他这样,黄雀儿越发害怕,但杜鹃却无所畏惧;加上林春扯着她催促,她便脆声道:“爷爷,我们看舞狮子去了。我先去占个好位子。爷爷等下过来坐。”
说完,对他甜甜一笑,就扯着黄雀儿绕过他往外跑去。
奔跑中,犹听见身后传来那些老汉夸赞自己的声音,却没听见爷爷的应答。
跑了一段,人少些了,他们便慢下来走。
林春凑近杜鹃,小声道:“杜鹃,你爷爷好凶。往后你别去他家。不然他关起门来打你,我们都不晓得,你可吃亏了。”
杜鹃听了,想笑却笑不出来,点了点头。
小孩子心思很敏锐的,林春也感觉到了爷爷的阴沉。
只是这两个老的到底要闹哪样呢?
稍后第三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