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老七结账,王贺起身尖声道:“这面条比北平的差多了,煮面的水都可以当面糊吃了,我说你为何不换水?”
煮面的水要勤换,不然没法吃。
那妇人苦笑道:“城中的水都紧着浇地去了,去了也排不上啊!”
王贺正准备呵斥,可却想到了什么,面色顿时阴沉下来。
方醒对唐赛儿夫妇颔首,然后转身离去。
林三低声道:“咱们不去吧?”
唐赛儿犹豫了一下,那双浓眉皱起道:“我一身的武艺,害怕他不成,三哥,咱们走!”
……
王贺在方醒的身边道:“兴和伯,咱们进城到现在,可没看到有组织百姓自救的动作啊!”
方醒的脸色也不大好看,阴沉着道:“在京城并未听说山/东旱灾,可这一路行来,那地都干了。青州府该死!李远道也该死!”
王贺气呼呼的道:“回去咱家就写奏章密报陛下!”
“你这是在找死呢!”
方醒说道:“证据,懂吗?没有证据,没有实地去勘察,你以为自己是御史吗?可以风闻奏事!”
“那明日就去!”
王贺咬牙道:“咱家就不信抓不到这些人的把柄,而且他们为何不奏报?咱家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方醒有些猜测,不过没说。
“老爷,那对夫妇跟来了。”
辛老七低声道。
方醒点点头,一直等到了营地外面,这才回身看着唐赛儿夫妇道:“再次重新介绍一下,本人大明兴和伯方醒。”
……
方醒的临时驻地是一间木屋,右边的墙板有一条缝隙,想必晚上会很凉快。
林三和唐赛儿一进来就显得有些拘束,方醒笑道:“坐吧,兴和伯也是俗人,并没有比你们多只手。”
等两人坐下,方醒先问了家事,得知唐赛儿的父亲被派了劳役,而且没有钱粮后,方醒就问道:“我记得瀛洲和朝鲜,还有草原的俘虏不少都被派到了北方,劳役还那么多?”
林三摇头道:“多,和往年并无区别,甚至有去给官家人种地的差役,还有修房子。”
方醒的身体猛的后仰,王贺接着问道:“那些俘虏呢?”
唐赛儿说道:“公公,那些俘虏咱们都没看到,听说是去修河了。咱们这边往常就是去北平的差役多,不过从去年开始就少了,可本地的差役却多了不少。”
“我明白了。”
不但是方醒明白了,王贺也明白了,他咬牙切齿的道:“山/东官吏大胆!”
“各地的百姓如何?”
方醒问道。
林三想了想:“伯爷,好多都没粮食了,去年冬天都饿死了不少人,现在开春还好些,山上能找到些吃食,树皮都有人吃。如果不是这般艰难,小的也不会来县衙讨要丈人的粮食。”
“什么?”
方醒大惊,起身道:“那为何我一路行来都没看到这般惨状?”
王贺也惊呆了,但他比较习惯把问题阴谋化,就眯着眼道:“兴和伯,咱们怕是被他们给骗了!”
方醒仰头长叹:“我本以为此次是突袭,地方上必然猝不及防,没想到居然早就被人给盯住了。”
这一路都是官道,渡河之后就直奔青州,没有经过什么人口密集的地方。
唐赛儿迷茫的道:“伯爷,好多人家都没饭吃了呢!”
方醒颓然坐下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