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不是她耍耍小性便会得到更大赏赐的平日。
王上怎么会生这么大的气?脸色雪白,衬得眉更黑,眼更乌,周身寒气漫溢,墨紫的袍角静静飘摆,令她只需望上一眼都觉心底发凉。
不过这样的他如出鞘钢刃,更加摄人心魄,她不由想象这种爆发的力量如果驰骋在她的身上……
她有些心猿意马,难以自持,却只得委屈的曲了曲膝:“妾身告退。”
一步三回头,却不见那人有丝毫的眷顾。
到了门口,她依旧不甘心的唤了句:“王上,妾身煲了王上最爱的雪梨羹,等着王上。”
那人负手而立,好像没有听见。
自打入宫,自打承受恩宠,何时遇到这等冷遇?
她当即瘪了嘴,汪出两眼泪,自觉楚楚动人,如娇花含露,因为连张太医都侧目惊艳,而往日,那人也难忍怜惜。
可是今天,他纹丝不动。
待淑妃消失后,千羽墨微拧了眉。
无风,敞袖自动。
张林桥立即收回神思,心中也纳罕,为什么前方那人无一言一语,却是如此是令他心生凛意?就好像鬼蜮生出阴风,穿林过隙,不留一点生机。
“手骨尽裂,有一节已经粉碎,幸好是左手小指……”
幸好?
千羽墨冷笑,捏紧了拳,那处被她咬过的痕迹无伤,无血,却隐隐作痛,是久违的痛意。
“将来就是屈伸有些困难而已……”
“而已”,竟然只是“而已”吗?
“再有就是皮外伤。衙役的手头很准,没有伤及她的髀骨……”
“这么说,孤是不是该颁赏嘉奖?”
千羽墨微微偏了头,眼尾流光如刀,唇角似笑非笑。
张林桥仿佛被这表情刺了一下,急忙换了语气:“然而新伤覆旧伤,这半个月都没有间断,也没有医治,所以皮肤溃烂,和衣服粘在了一起,今天好容易才取下来……”
半个月都没有间断?就是对于一个壮汉也不该下此狠手吧?
深呼吸,然而胸口像堵着一团巨大的块垒,伴着不断收紧的拳,愈发膨胀。
“她的小腿……”张林桥瞄了瞄前方那个人,但见其宽肩一震,急忙垂了眸,咬牙如实汇报:“也上了刑,左腿腓骨断裂,右脚……当是曾经受过伤,此番又断了,怕是……”
千羽墨霍地转过身,目光如电。
张林桥冷汗滴下:“臣也不知能否保住,臣……”
“张太医,明天把你的独子送到宫里来吧,孤觉得很寂寞……”
张林桥猛的抬起眼,当即跪倒在地:“臣一定竭尽全力,治好洛掌柜的伤!”
“孤相信你,你是宫里最好的外伤大夫,平日里孤和娘娘们也没机会受伤,可惜了你的手艺,如今有这么一个大展才华的机会……”
“臣一定竭尽所能……”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其实治伤也是一样的。”
“王上……”
“嗯,还是把儿子送进来吧。那小家伙也是个贪吃的,到时得了那天下独一份,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臣,遵旨。”
“反正呢,孤是一定要在正月十五吃她‘亲手’做的元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