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她抬了头,环视四周,又瞄准了剩下的帘幔。
“滋啦……”
伴着布帛裂响,仿佛有什么亦被同时撕裂,泪终于忍不住的滚出来。
袖子胡乱的抹了下脸,继续撕,撕……
眼前的一切早已变得模糊,只一声声碎响单调的响在耳边。
她仿佛陷入这单调的世界,所以没有听到门声轻响,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梅儿先是手足无措的看着她,然后见她只不断的做着一个动作,手颤抖得厉害,却始终不肯放下,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却是哭不出一声,终是怕了。
“掌柜的,你是怎么了?掌柜的,你说话啊……”
恍惚间,洛雯儿好像听到有人在唤自己。
她有些迷糊的转了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正哭着,一副想碰自己又不敢碰的样子。
她盯着那张脸看了半天,忽然嘴一咧:“是梅儿啊……”
掌柜的这应该是笑了吧,可是怎么笑得这么难看?这么惊悚?
“掌柜的,你不要吓我啊……”
梅儿毕竟年纪小,见了此等诡异,当即大哭起来。
不过倒是令洛雯儿清醒了。
她看了看四周的凌乱,又看看手中的一团烂布,终是丢了开,扶着梅儿坐在床边。想要安慰,又不知该怎么说,自己刚刚的样子,是不是很像个疯子?
她下意识的拢了拢头发,却听梅儿抽抽嗒嗒道:“掌柜的,咱们别开这个学习班了……”
“为什么?”她眉心一皱,顿时想起那个刚刚抽过风的混蛋。
“莫公子不开心……”梅儿声音很小的说道。
“他不开心?为什么偏要他开心?他不过是……”
他不过是见了喜欢的人才会开心!方才,她又闻到那股类似鹅梨帐中香的味道了,比上一次浓烈了些,还多了几分缠绵。
心好像狠狠被谁捏了下,她不由攥紧了床边。
梅儿摇摇头:“莫公子是觉得掌柜的太辛苦,他是心疼掌柜的……”
心疼?
洛雯儿不可思议的看着梅儿,如同在打量一个天外来物。
不过也不难理解,梅儿这些人都是莫习买来的,自是要顾念着他。
心疼……
对,她的心现在的确疼,五脏六腑都在疼!
梅儿抠着床板:“其实莫公子说得对,掌柜的不该这么作践自己……”
作践?
梅儿,你说的是太空语吗?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了?
“掌柜的,你若是让我们给客人按摩,按脚,就是让我们跪着,给她们磕头,都是应当的,可是你不该……”又掉了串泪:“娘听说掌柜的要拿我当示范,教她们按脚,已经把我骂了。”
“张妈……为什么?”
“娘说我没大没小,无尊无卑,掌柜的对我有恩,我却……”
洛雯儿皱着眉想了半天,混沌的心终于一点点的透进光亮……
她怎么就忘了,这个时空是如何的等级分明?即便是现代社会,虽然说人人平等,行行出状元,可是在选择职业方面,岂非也是就高不就低?
谁都想当那“治人”之人,谁都不想被人践踏足下。迄今为止,怕是还有许多父母会这般教育孩子:“如果你不好好学习,就去……”
这后面补充的话,怕就是他们心中最不堪的职业了吧?
而她在这个时空,商业虽是兴旺发达,却是最低等的一个职业,否则天香楼当初虽是生意兴隆,为何没有一个世家前来光顾?
她曾听那位张夫人说,去岁除夕,王上曾经点了天香楼的饺子进宫,可是没有一个世家肯食用这“下等人才吃的东西”,是王上据理力争,才使得天香楼的各色食品敲开了世家的大门。
而此番,她又开了美容院,虽然宾客盈门,可是不少人虽然当面奉承她,背后却说这个行业下贱,即便同为商人,亦是对她鄙夷不已。
她没法说古人思想不开化,即便在现代社会,她在女子会馆的时候,也曾经听顾客大放厥词,言语之间,皆是对她们这些美容师的不屑及侮辱,而今,她竟是又要在人们认为最肮脏的脚上下功夫……
她与莫习不是没有过矛盾,他也不是没有发火动怒的时候,却是从未见过他这般疯狂。
她看着满屋的凌乱,看着那半湿的墙壁,散碎的花朵,扣在地上的水盆,看着残余在墙上的标注着“心脏”的残片,心一点点的收紧。
莫习……
门忽的被撞开,赵益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掌柜的,你快回去吧,天香楼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