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梧桐夜雨

命运既然让你到了落阁，你为何不顺应天意呢。”萧冢微微叹了一口气，修长干净的右手抚着自己下颌的短短粗粗的胡须，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秃头大汉竟然有着如此干净细白的双手。

    零落轻嗤的笑了一声，神情凄凉且愤怒，说到：“顺应天意？天意？天意就是让我最亲的人背叛了我，和我最爱的人上床么！”

    或许世人眼中的老天爷是真的存在的，不过零落觉得他一定是个很爱看戏的老头子，所以她的命运才会如此的戏剧性。

    萧冢却说道：“他是皇帝，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很正常。”他很想不明白，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怎么可能会只碰皇后一个人，放着后宫那么多的美人不懂，除非他是傻子，要么就是阳痿。

    后宫佳丽三千么，他曾对她许诺——“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难道只是空话么？她痴痴傻傻的信了他，将整颗心交于了他，换来的不过是那翻滚的两躯身体。

    “可是他许诺过我，不再碰别的女人，他如果做不到何须说这般花言巧语来骗我！而且，为什么……为什么背叛我的是……是我最亲的人，她为什么又要置我于死地，我不甘心！尤其是她是在用我的身份享受这世界上最崇高的地位，皇后之位，我若是不夺回来，我难以咽下这口气。若是三年前，我必然是会忍气吞声，但是我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慕容清，那个软弱无能的慕容清了。”

    萧冢静静的听着，没有出声，他不愿做任何的评判，世事本无对错，只要你选择了，无悔了，那就无憾了。

    零落一吐自己压抑了这些日子的心声，重重的坐在椅子里，椅子的雕木把子将她弱小的身躯几乎全部包裹起来，隐隐的听得零落不稳的呼吸声。

    静默了良久，萧冢起身说：“他奶奶的，管他妈的什么替身，老子不管了，来吧丫头，你师伯追了你师父半辈子没追到，也只剩下这一身的手艺，就让它为你做点什么吧。”

    他知道，眼前这个悲愤的女子是听不进任何劝的。

    零落掩在膝盖中的小脸抬起，有些错愕，终是微微笑了。

    自那夜之后，零落再也不需要将自己化妆成风岚的样子，因为她拥有了一张永久不会扭曲变化的风岚的容颜。

    萧冢走后留下零落一个人，对着铜镜。秋雨……就这样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飘飞了层层银杏。

    那一夜，季涯辗转反侧，听了一夜的风吹秋叶，他第一次体味到了空对梧桐念佳人，不见倾城貌的滋味儿，那一夜里，他又再梦到了朱雀街上的惊鸿一瞥，只是梦回醒转之际，又回想起了风府千金的玉体。

    那一夜，落阁的碧桐树落光了叶子，风岚送的月之国金婴在秋日里开花了。

    那一夜，整个天下都沉睡在秋的冷意里，偶有的几声虫鸣亦消蕴在西风中，一声孤雁云中鸣，带来了西北的风沙。

    那一夜，王姨娘与风霖翻覆云雨，得到了她想要的承诺，一个让方冉吃惊，风馨欣喜，零落无所谓的承诺——风馨也同时入宫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