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谷里的时候她就知道他身上有块玉佩,质地和雕工那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可现在没在他身上,一定是他刚才偷偷去哪里卖掉了,然后才有了这支簪子。
男人总算回了话,只不过语气依然冷硬,“簪子是玉佩换的。”
章馥欢睁大眼,随即推开她又往街上跑。
这蠢死的东西,居然这么浪费宝物!不要早说啊,给她就是了,她又不嫌弃宝物少!
而当她再次出现在市集上时,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好多铺子都已经打烊了,街上的摊贩也就剩几处,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她也不知道男人去哪里把玉佩卖掉的,在原地转了两圈,见他跟着来了,于是冲过去又对他凶了起来,“你到底在哪里换的簪子?”
男人朝一处空地斜了一眼,“就那里。”
章馥欢随他眸光看去,空无一物,哪里还有什么摊贩!
她脸色那个黑啊,气得上去对他小腿踢起来,“你这个蠢货,真是蠢死了,我是哪辈子作孽才遇上你这么个笨蛋!”
可踢着踢着,她突然停下动作紧握着玉簪哭了起来。
至于为何想哭,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一只大手突然握住她的手,她微微一怔,随即甩开他往巷子里走,边走边哭,“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不想理你了!”
而男人沉着脸跟了上去。
……
听说许志杰被否决了,张管家惊讶不已,追着自家小姐问道,“馥欢小姐,那许公子如何惹恼您了?小的觉得他人挺不错的,知礼又明事理,您怎么突然就反悔了呢?”
章馥欢嫌弃道,“你也没看错,他人前是挺明事理的,可人后太不识趣,欺负人不说,还有些妄自尊大。”见他还无法理解,她叹了口气,“张管家,你也不想我嫁给一个满腹心机、表里不一的人吧?这样的人有多危险你应该知道的。”
张管家皱着眉,虽然很失望自家小姐又嫁不了人了,可到底还是站在自家小姐这一边,“小姐,小的相信您的眼光。您说他不好,一定不会错的。明日小的就去跟刘媒婆打声招呼,让她去许家把这门亲事给退了。然后再给老爷和夫人写封信,向他们解释清楚。”
章馥欢拉长了脸,“张管家,你都跟我爹娘说了啊?”
张管家尴尬的笑道,“小姐,小的还不是替您高兴,所以也想让老爷夫人高兴高兴。”
章馥欢一脸黑线。都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哪值得高兴的?这下空欢喜一场,只怕娘背地里对她更不满了。
算了,她现在不想提那些烦心事,于是赶紧转移话题,“张管家,祭坛准备好了吗?”
张管家赶紧应道,“小姐,都准备妥当了,就等着您回来拜祭先祖呢。”
章馥欢‘嗯嗯’道,“等子时一到我就去。”他们家拜祖跟寻常人家大不同,爹说子时阴气最弱,那个时辰师祖最为灵验,才能见到他们的诚意。如今爹不在家中,这些事只能她做。虽说半夜祭祀是有些渗人,可对她来说没什么可怕的。要不是师祖,他们章家能有这么大的家业?
语毕,她准备往自己住的小院走。
“馥欢小姐,那他?”张管事突然指着不远处冷面的男人,是没想到小姐把人给带回主宅来了。
“我会安排他的。”章馥欢回着话,对木头男人低喝道,“还不快跟我走!”想等着被张管家赶出去吗?
“……”看着他们一起离开,张管家又擦眼睛又揉额头。小姐还没嫁人呢,怎么能让男人跑她院子里去?可想到在谷里他就住在小姐隔壁,他这会儿还真找不到理由劝说。
章家的大宅院,在整个高堡镇来说,算不得一等豪宅,但气派十足,也是远近有名的。
有那么一处神秘的山谷,里面种着各种奇花异草,如今再跟着女人来到她的家中,面对这座气派的大宅,木头男人并未觉得多惊奇,只是自走进这里,他比平日更加沉闷木讷了。
章馥欢将他安排在自己院中的一间小厢房里,让仆人将饭菜端去了他房中,又让人给他准备热水和换洗的衣物。她要忙子夜拜祖的事,一时也没心情管他,回房用了些素食就开始沐浴更衣。
等她拜完祖从祠堂出来的时候,都快丑时了。
赶了一天的路,还没好好休息片刻,她是累到不行。可就在走进自己的院子时,花坛下一抹修长的身影让她微微惊讶。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啊?”她走上前没好气的道。平日里要他干点活他就只知道睡,该睡觉的时候他却精神好得不行,存心跟他们反着来啊?
“你去哪里了?”男人转过身,双眸微敛,冷冰冰的眸光直视着她一身素白。月色下,她白皙精致的容颜更显剔透柔美,白色的裙衫虽没有一点色彩,可这样的她又干净又清纯,像是人世间不染尘埃的仙子。
“问那么多做何?”章馥欢拉长了脸,对家中的一些忌讳,就算她信得过的人也不会多提一句。
她转身就想走,一是困了,二是觉得跟他没话可说。谁叫他平时装哑巴来着,以为他开了口她就必须陪他说话?
可手腕突然被他抓住。
那有力的五指以及温热的手掌,让她更没好脸,“有何话你就直说,别动手动脚的!”
男人冷不丁的哼道,“你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还少吗?”
章馥欢险些吐血,“……”
能一样吗?
她动手动脚都是因为看不惯他那副死样子,所以才想狠狠教训他!
男人突然转身,拉着她就往不远处的亭子里走去。
“你做何啊?放手!”她不情不愿的被拖着走,又气又恼,一路上还忍不住踹了他小腿两下。
可男人压根就不理睬,似是被他踢打习惯了,对她施暴的举动无视到底。
被他拽进亭子里坐下,看着他坐在自己对面,一张冷脸黑漆漆的,就跟讨债似的。章馥欢都快被他气乐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讲理的人啊?这可是在她家,以为是在他自己家中呢?
想到什么,她突然软了语气,问道,“你家住在哪里?”
男人微敛冷眸,突然间移向别处,“我没有家。”
“没有家?怎么可能?那你爹娘呢?”
“都死了。”
“……”章馥欢突然接不下去了。不是因为他可怜的身世,而是他太过冰冷的语气。就算她无意提到他的伤心事,他也该表现得悲伤点,怎么说话跟有仇似的。试问,谁会跟自己至亲的人有仇啊?
“那你成家了吗?”她发誓绝对不是打听他的*,只是两个人这么坐着不说话,难道都当哑巴?
男人一动不动的望着虚空,像没听到她的问话,但她却清楚的看到他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然的握紧。
“喂,问你话呢。”她忍不住皱眉。看他的年纪比自己大不少,不可能像她一样因为挑剔而拖得老大也没成亲吧?
“我没妻子。”男人冷硬的开口,只是眸光一直盯着别处的黑暗。
“哦。”章馥欢也没怀疑他的话,反而点头评道,“像你这种脾气的人,估计也没女人会嫁给你。”
“……”男人猛得扭回头,眸光又沉又冷的瞪着她。
“瞪我做什么?”章馥欢撇起嘴,嫌弃的将他从头打量到脚,“是你自己说还没成亲的,我只是根据你的话推测而已。你看看你的样子,有几个女人受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