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这两天跟着经纪到处看房,多少对商铺价格也有所了解。如果说西城是平民区,东城是商业繁华地的话,那这靠近皇城的正北方向就是名副其实的寸土寸金之地了。
一条大道上人烟稀少,树木成行,宽阔的街道上两边尽是高大的院墙,各式门楼遥遥耸立,门前的石狮威武狰狞。为数不多的几间商铺就和这些深宅大院并列在同一条街上。
来京城后,宝珠总是格外留意这些店铺门面,对比和镇上的不同,如果说后者像是野花插满头的乡间小丫头,那么京城的铺子就是端庄大气的名门闺秀了。
宝珠之前看鼓楼大街上的铺面就觉得够低调含蓄的,没想到眼前这两家铺子还要更胜一筹。和周围一样的灰墙青瓦,黑漆的大门四扇菱格窗户,素净的没半点装饰,里面安安静静的一点声响都没有,更别提让小伙计站在门口吆喝了。
一摸一样的两寸厚牌匾,赤金篆刻,左边的一间挂着的是正兴茗三个大字,旁边的一间写着琳琅阁。
“镇上的店铺起名字都是嵌着东家姓氏和行当,像是沈记米铺,李家绸桩,让人一目了然,这京城店铺的名字怎么都弯弯绕绕的?不沾名不带姓,就连卖什么的也不明着写清楚。”宝珠仰头望着匾额自言自语道。
霍正东轻笑:“天子脚下藏龙卧虎,你看着不起眼的小买卖说不准就是哪个王孙贵族的生意,虽然朝廷没有明令禁止官员经商,但身在高位,总要有所顾忌,自然是不能高调行事了。”
“难道卖什么也要遮遮掩掩的?”宝珠强辩。
霍正东抬手又是一记响指弹在宝珠额头,“那么大一个‘茗’字摆在眼前你还不知道是卖茶叶的?还有‘琳琅’二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是何意。”
宝珠揉着额头撇嘴:“左右不过是玉器古董之类的吧?”
“算你聪明,进去吧。”
霍正东引着宝珠先进了正兴茗,店里掌柜的带着伙计早就候在门口相迎,宝珠跟在后面来到会客的小厅坐下,顿时就闻到了满室的茶香。
霍正东引荐道:“陆掌柜管着旁边的古董铺子,小陆掌柜是他儿子,照看这间茶庄的生意。”
两厢见了礼,小伙计上了茶,两个陆掌柜又陪着喝了一盏茶,霍正东便吩咐人退下,自己带着宝珠四处查看。
有道是有钱难买相邻地,铺子也一样,两间铺子紧挨着,后面带的跨院打通成一处,尤是宽敞,一排上了锁的库房,几间正屋是账房和掌柜的住处,还有给小伙计住宿的厢房。
“老陆掌柜是姜妈妈的男人,他们一家都是我母亲的陪房,当年跟着铺子一道来的霍家,陆掌柜不论古董还是茶叶,都是行家,小陆掌柜是家生子,也是老陆一手带出来的,也亏得他们爷俩,才将我母亲仅剩的这两间陪嫁铺子保全下来。”
宝珠还是头一次听霍正东提及自己的家人,正专心等着下文,却只见他脸上神色一黯,又不往下面说了,既然是私隐之事,宝珠也不好追问,跟在后面又去个古董铺子。
两人到了快晚饭时候才回了冒儿巷的小院儿门前,“我就不送你进去了,明天还有要紧的差事要办,恐怕不能过来陪你了。”霍正东说道。
“不碍事的,你也陪了我好些天了,忙你的吧,别耽误正事。”
两人告别后,霍正东上了马车,宝珠进了院子,身后的红玉关门落了锁。
饭厅里张氏坐在上首的椅子上,姜妈妈跟小梅一旁坐着矮凳,正兴致勃勃的聊着今天在庙里上香的事儿。
“陈夫人的那炷香烧的最是顺当,香烟儿一溜儿的上去,直冲到了大殿的房梁上才散开,那香灰呀都两寸来长了还没落下,可见是好兆头。”
张氏笑道:“香烧的再好那又能咋样?难道我家宝珠丫头还能去考个状元不成?”
“哎,也不尽然,文昌君可不是只保佑读书的,我家那小子,跟着他爹学生意,我也常去拜拜,果然他就脑子伶俐了起来,现在学的也有模有样,听说陈姑娘也是能写会算的,那就是文昌君保佑着呢。”姜妈妈提起儿子脸上都是得意。
宝珠也笑着说:“娘,姜妈妈说的没错,天下可不是只有读书才算光耀门楣,行行都出状元呢。”
饭菜一端上来,宝珠就打发了姜妈妈和小梅红玉去厨房吃饭,饭厅里只剩母女两个,看得出张氏今天心情很好,晚饭都多吃了半碗。
“娘,我这两天在外面看宅子,总也遇不到合适的,恐怕要委屈娘先跟着我租房子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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