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的确不是孝期怀上的,但生定然是要生在孝期里的!
何况在祖母重病之时,同妾室胡闹,显然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身份摆在那的人,怎可以让外人有一丝诟病的机会!
因而发了一顿火,这事也就只能就此揭过。
谁也不曾注意到,秦姨娘放在被子里的双手紧紧团成了拳头,那样、那样地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划出道道血痕。
她绝不会放过他们!
哪怕穷尽这一生,也绝不!
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人真的觉得秦姨娘心酸可怜,他们所在乎的永远都是利益在前。大概也就独独只叶葵一人,觉得她可怜不已。只是她倒也不是可怜秦姨娘失了孩子,她可怜她只是因为叶明珠跟叶蒙兄妹两在得知秦姨娘生病后,竟然丝毫没有要去看她的意思。
一个两个黏在贺氏身旁,一口一个母亲,叫人作呕。
这家里临到最后,真正记挂着秦姨娘特意来探望她的人,竟然只有杨姨娘一个。
姐妹两人抱头痛哭了一场,感情倒是又好了几分。
叶葵从秦桑那得到消息后,忍不住笑了好一会。
秦姨娘的确有些小聪明,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实在算不上太聪明。
杨姨娘那个人,秦姨娘只怕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过吧?
若是不然她怎会这般毫无戒备地将任由杨姨娘靠近?仇恨蒙蔽了她的眼睛,叫她根本就没有好好想一想,她怀孕的事情是谁捅出去的?又是谁满面喜色地怂恿她将事情告诉叶崇文?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秦姨娘没有看清楚,叶葵却是看了个清楚明白。
“小姐,五小姐那又让人传了口信来……”燕草骤然出声,打断了叶葵的思绪。
叶葵伸手盖住眼睛,无奈地道:“燕草,我同你说了多少次,五小姐的事你便不要再同我说了。口信也罢,派了人来也罢,就算是她本人来了也无妨,你只将人拦在门外便是。”
燕草喏喏应了,下一次是却仍会将这番话抛之脑后。
叶葵见她百说不听,干脆闭嘴不言。
如今根本不是见叶明宛跟窦姨娘的好时候。
当日叶明宛落水之时,是同叶明珠在一道的。而且两人身边出门之前的的确确是跟着几个婆子丫头的,可事情那般巧,出事的时候那块地方就只有她们两个人而已!
那些丫头婆子都被叶明珠用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打发了。
叶葵从来不信巧合,更何况是这么有嫌疑的巧合。
所以,叶明珠恐怕是知道那事是谁做的,却选择做了帮凶,是为了什么?
当时若是阮妈妈没有正巧赶到,之前叶明宛没有一路走一路玩闹耽误了时辰,恐怕阮妈妈赶到的时候,就只能让人捞尸了!
可叶葵有个地方仍未想明白,那人为何要杀了叶明宛?
若只是因为嫌叶明宛碍眼,那么这么多年为何都没有动手?何况,叶明宛不过是个姑娘,并非是能继承家业的儿子,何必赶尽杀绝?
叶家的浑水深不见底,上头日积月累结了厚厚一层冰,悄悄掩盖了水下的那些往事跟黑手。而今,不知为何,那只手开始动了。一出手便是杀招,不能不叫人疑惑。
杨姨娘原本好好地藏在“水底”,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向来沉默寡言,笑容婉约的柔弱妇人,然而她却正是冰层下的那只恶鬼!
披着良善的皮子,日日游走在旁人身侧。
虽然如今还没有证据,但叶葵却觉得自己猜得恐怕也八九不离十了。
也不知道杨姨娘都用了些什么手段,竟然叫那些人的孕期都不太平,个个早产。怕是作孽太多,所以她后来才再没有怀上过孩子。只是,这些孩子最终却都还是活了下来,恐怕杨姨娘午夜梦回都会后悔不迭吧?
后悔自己当年没有再手狠些……
这是个非常厉害又狡猾的大骗子!
若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发现?
叶葵躺在榻上唉声叹气,凝眉不语。
这家里竟然就没有一个好人?
撕下脸上的那层皮,一个个都不过是鬼罢了!
她怎地就到了这么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这般想着,她就又想起叶殊来,那孩子是不是有朝一日也要变成这样的人,才能在这样浑浊不堪的水里活下去?
要想活,先成“鬼”!
寒意上涌,她蜷了起来,胳膊抱住自己,低声道:“好冷,火盆怎么熄了?”
屋子正中的火盆里,上等的银霜炭发出轻微的“嗤嗤”声响,似是在嘲笑她这突来的怯懦。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