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说着话儿,也不晓得在说些什么,莲玉就算凑拢了听,也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几个词儿,“幸福”、“豁达”还有“好运”。
月份越大,除却异常亲近的人时不时地来走动探望,别的人都不太常来了。
行明过来带了件儿长子吉哥儿的贴身小衣裳,定京有旧俗说是新出生的小郎君能给产妇带来好运气。欣荣让人送来了一只说是“开了光,定云师太念了九十九天佛经加持过”的佛像,说得是神乎其技,再三叮嘱行昭,“一定要挂在床头的东南角,包生儿子,而且是包生个性好,心智好,相貌佳的好郎君。”
九姑姑啊,你倒是先生一个儿子再来推销,比较有说服力好吗?
产期不远,生儿生女这个话题,好像变得迫切了起来。
其实行昭和六皇子也讨论过这个问题,新婚夫妇常常对孩子有说不完的憧憬和期待,反正府里没别人儿,老六的心态也一向很平静,行昭倒没有欢宜那么大的生儿子的压力,先开花后结果,想一想也觉得挺好。
“先生女儿,就让长姐护着幼弟幼妹长成人,哦,就像你和大姐一样,她护着你长大,给你穿衣裳,教你写字念诗,还懂得给胞弟牵线搭桥。”行昭畅想得很是愉悦。
六皇子最喜欢泼冷水,一盆凉水“噗通”一声险些浇熄自家媳妇儿的满腔憧憬。
“她护着我长大?”
六皇子笑起来,习惯性地就把行昭揽在怀里,靠在床板上,“她是给我穿过衣裳,可惜穿的是综裙。也教我描过红念过诗,可惜自打我会写字儿了,常先生布置下来的功课,她的我的,全都是我在写。”微一顿,又笑:“牵线搭桥...还真算是长姐这辈子做过的最有良心的一件事儿了。”
行昭哈哈笑起来。
欢宜还在问阿谨到底是随了谁,除却随了方祈那个性子,不也有她这个娘亲的不靠谱在!
行昭捧着肚子笑过之后,半眯了眼睛瞥向六皇子:“长姐还给你穿过综裙?戴了绦子没?簪了花儿没?抹粉涂唇没?”问着问着,一副唐代小仕女图就在脑子里出现了,止不住地又笑起来,无不遗憾地感慨:“可惜没给你画个像,铁定可好看了。”
六皇子身子一僵,当即岔开了话题,“...其实我更喜欢儿子一点儿...”
行昭愣了愣,当即明白过来,翻身将肚子靠在老六身上,“是画了的吧!是画了的吧?哈哈哈,哎哟哟,明儿个我就找长姐要!”
六皇子一只长手一捞,一只手顺势就滑进了白绫素绢襟口里头,搓扁揉圆几把,其实苦的是他自己个儿。
行昭脸上渐渐红起来。
这厮摆明了是恼羞成怒了吧...
张院判每月份都来请平安脉,初冬来临,话儿比往常就更多些,是瞅着老六嘱咐的,“...孕前三月,孕后三月都是顶要紧的,路不平不走,水不热不喝。”
六皇子认认真真地听,张院判意味深长地交代:“王爷与王妃都是在宫里头长成的,阴私隐秘花样百出,王爷不可能不知道。借生产之事做文章的大有人在,七皇子为什么先天不足?母体有恙为其一,生产时胎位不正导致久未落地,却占了大半的缘由。”
想一想宫里头妄去的孩儿,和朝堂后宫纷争之时层出不穷的手段。
六皇子精神一振,瞬时就从期待变为了警醒。
老六打起精神来,进进出出严打严控,黄妈妈本就足够严肃了,再加上自家主子一副冷面王爷像,苦的是下头人,其婉偷偷告诉行昭,“...李公公这些时日大气儿都不敢喘,王爷走进走出衣角都带着风儿...”
行昭听说过产期将至的时候,产妇会郁郁寡欢不乐意说话儿,神情态度很端肃。
哪晓得搁这处来反而变成是六皇子紧张得忙里忙外,连王府长史官杜原默都在行昭跟前大倒苦水,“...算账,合账,还要安排人下去四处关注,连仪元殿向公公那处都要我亲自去接洽,事事都要亲自过问,王爷这些日头是不是有点儿...”
杜原默想了想,委婉地,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恰当的词儿:“王爷这些日子是不是有点儿亢奋啊?”
其实您想问的是老六是不是发疯了对吧?
行昭这还没来得及安抚六皇子那颗焦躁不安的少男心,前院管事求见,六皇子当差去了,行昭没这个精神,只说不见,莲玉出去传话,回来后小声同行昭说:“...是张德柱求见,就为了求见您,说是有要事禀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