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快。
“姑娘,如今是回宫呢?还是去荣寿堂拜见太夫人?”莲玉紧随其后,敛眉恭声问询,自家姑娘要造势,下头的仆从不得把台子搭得又高又稳?
“回宫。我今儿个就是来打人的。”
行昭说得理直气壮“...温阳县主来赏个绿萼,却被庶妹气得拂袖而去,这个名头够不够堵定京城的嘴?过会儿你去荣寿堂院子里磕三个头,话儿说得含糊些,愿意信的就信,不愿意信的...还能冲到瑰意阁来为临安侯府鸣不平?”
“自然是不能的。”
一个带着笑意,很是俏生生的女声打断了行昭后话。
行昭眉目一挑,扭头去看,眼见从朱漆落地柱后头先是鹅黄裙摆被风吹起仰得高高的,然后是裙摆下的双福坠东珠绣鞋,最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宜笑宜嗔的脸。
行昭心尖尖上打了个一个颤。
是陈婼。
鹅黄水绫镶边的高腰襦裙,蟠桃献寿huā样的绦子,乌发松松蓬蓬的,正好将光洁的额头,扑闪扑闪的大眼亮了出来,嘴唇薄薄的,抿嘴笑的时候,两排细细的牙齿便如同碎玉一般。
陈婼一向是个美人儿,不同于顾家人的柔媚,不同于方家女孩的英气,也不同于贺家人靠精致五官取胜的长相,是一种让人很舒服的气质,未语人先笑,很有些青春少艾的意味,是那种头一次见面便能让人引为知己与挚友的人。周平宁见惯风月,若不是陈婼自有风华在,又怎么会死心塌地到底?
“温阳县主安好。”陈婼笑着从柱子后头走出来,轻捻裙裾矮矮福了个身,随即行云流水地站了起来。
行昭偏头笑了笑,眼神从陈婼的脸上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移向她捻着裙裾的手,修长的手指,圆润的像珍珠一样的指甲上染了层绯红凤仙huā的汁液。
就是这双手将她的欢哥儿推到了水里吗?
哦,当然不会,那个时候的陈婼已经贵为皇后,母仪天下了,要存下心来杀一个王爷的儿子,怎么可能亲自动手?
行昭偏头去看陈婼身边的丫鬟,那丫鬟是贺家的家仆,赶忙站出来福了个礼,急忙张嘴想要介绍,嘴还没张开,便听见陈婼轻轻绵绵的声音了。
“温阳县主是见过我的吧?陈家二姑娘,绥王妃的胞妹,我想一想,咱们在多少地方都见过面儿的呢,雨huā巷宴客,凤仪殿办赏山茶宴...”陈婼说着说着便莞尔一笑,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哦,还有应邑长公主的大婚上,东郊的长公主府里头,您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儿,我和小娘子们在一块儿,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儿,还敢爬在墙上偷看新郎官儿,得亏平西侯没那个时候闯进来,要是箭的准头出了偏差,我的一条小命怕都保不住了。”
话里满满的都是敌意。
人同人讲究一个缘分,一见钟情便生万千欢喜,这是缘分,初初见面便相看生厌,这也是缘分。
陈婼觉得她与贺行昭之间的缘分,怕是后一种吧?头一回见面是在应邑大婚的时候,这没错儿,她至今还记得贺行昭跟在方皇后身后,神色很平静,眼神却从来没往她这处瞥过的场景。
贺行昭到底有什么可狂的啊?
被自己家赶出来,寄人篱下的,县主?嗬,担个县主的名头是能吃还是能穿啊?她靠在舅家身上能靠得住吗,包括她那个哥哥,方祈又不是没儿子,凭什么把什么东西都留给自家妹妹的儿子啊?
陈婼原先以为自个儿讨厌贺行昭讨厌得没头没脑的,可越往后,她便越发地厌恶她,狗仗人势,是她姨母风光,是她姨母有本事,关她屁事啊?姓贺却被方家人教养,又被养在周家人的宫里头,一女三易,贺行昭还有什么脸面装出一副端良贤淑的样子来?
定京城里说来说去,小娘子多得是,可人们一说起来,无非只有几家的姑娘算出众的,一定有她,可和她相提并论的就是这个贺行昭。
要是她没住在宫里头,要是她姨母不是方皇后,要是方皇后没给她做脸面...看谁还会捧她贺行昭!人的本事是应当脚踏实地攒出来的,她四岁习字,六岁学琴,日日只睡三个时辰,天不亮起来,天黑了父亲才放她用膳,她的名声和本事是她自个儿努力得来的。贺行昭呢?安逸着就与她一并被人称颂了。
等陈方两家被皇帝架起来对立了,她便觉得厌恶这么久贺行昭,原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行昭厌恨陈婼是因为前世的纠葛,而陈婼厌恶行昭,理由却简单得很,两个字归纳——嫉妒。(未完待续。。)
ps:三十二个小时春运时期的硬座...阿渊总算是活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