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贾蓉在自己书房里的躺椅上歪着,手里拿了本书,却没有读,就这样成了点缀。而原本宽大的躺椅,这会儿却分外的狭挤,让上面的两个人,紧紧贴着。
贾蓉倚靠着身边之人,手下在无意识地胡乱翻着书页,头往后一下下的撞着,撞着身边那人的肩膀,嘴里说着:“哎,你不是要去学里的吗?怎么这段日子,尽在我这耗着?”
贾蔷哈哈一笑,“在你这儿陪着你不好吗?你不是正该伤心的时候吗,我怎么说,也该给你分解分解,安慰一下。”这话,字面上是个意思,只是被贾蔷这样说出来,倒生生弄出别的意思来了。
贾蓉听了,索性把书一扔,转头看着贾蔷,勾着嘴角一笑,“哦?那你准备怎么样安慰我啊?”
两人闹了一会儿,再分开时,都有些气喘吁吁。只等过了会儿,贾蔷才推推贾蓉道:“哎,听说你拿小舅子,可是病得要死要活了。人家没法子,求到宝二叔那儿去了。你也不嫌丢人?”
贾蓉把嘴一撇,“这个就丢人了?比这个更丢人的事情,你也不是不知道?原先,还只是自己家里遮着掩着。这回,可是满京城都看出不对了,哪家死了媳妇,公公倒是哭成了个泪人的?”
贾蔷听他说了这话,心里倒是悔了起来,原先只是想调侃一下贾蓉,却不想勾起这个真正丢人的事情来了,于是忙握住贾蔷的手摇了摇,以示安慰。
贾蓉也回捏了下,“你也别以为我在意这个,人家都不怕,我还怕个什么,我只不过是个做儿子的。”说着,就又冷哼了一下,道:“可笑的是,东府大奶奶也病了,偌大个宁国府,办个丧事,还要从系府荣国府求人来主持,求人来刮油水,被刮了,还得感恩戴德的。”
贾蔷这会儿知道,真是戳在贾蓉难受处了,忙上来搂住贾蓉的肩,道:“好了好了,毕竟怎么说也算是个大事,没人主持总不行。现在,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再多想也没意思了。”
“哼,”贾蓉这会儿脸上彻底没了笑模样,“那些是可以说算是过去了,可有些事情,可不是能这么容易就过去的。我现在可是有了个女儿了,每每想到这个,真是比吞了个苍蝇还要恶心。”
要说,宁国府里这个事情,还真闹的比较大。这里面还真是有些古怪。
首先,小蓉大奶奶就这么没了,说是缠绵病榻已久,然后就这么没了。虽然,府里也有几个人曾疑惑,小蓉大奶奶确实身子不太好,可前段时候还曾管着家呢,怎么这一下子就急转直下了?只是,虽然可以嚼舌,但看着那大操大办的丧事,还有那个一头撞死、据说是殉主的贴身大丫鬟瑞珠,也就把嘴闭得紧紧的了。
大户人家未来的主母没了,这确实是件大事。只是一家之主贾珍的哀思却是太浓重了。这让人看着,也是个古怪的地方。儿媳妇死了,儿子还好些,并没有在脸上挂着很浓的伤心,反倒是做老子的哭得不能自给,当家太太也生病了,只能求隔府的二奶奶了。
再说起来,这发丧之日以及前头停灵那些日子,怎们能弄得那么多京城有头有脸的来吊唁?
只是这些古怪,却不是贾蓉现在在意的,反正有人顶在自己前头丢人现眼呢。而他现在难受不能忍着的,是因为他多了个女儿,这个女儿还是个奴仆。这女儿并不是别人,正是原来秦可卿身边的丫环之一,那个叫做宝珠的。
却说那瑞珠撞死了,这个叫宝珠,却来了那么一出,轮到贾珍,还说好,还欣慰。
别人看着,确实是这两丫头忠心,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谁不想好好的活着,非要撞死?哪个女孩儿不想嫁人,说要修行?这不是看见了什么,逃脱不得,怕累及了家人,才不得已为之的。贾珍高兴,那是因为,这事情被掩住了。
可贾蓉呢,他不光有个家奴做女儿,还要因为别人犯丑,他来买单,而因为这个才多了个奴婢出身的女儿!
贾蔷见说得实在不好受,忙转移话题,“哎,就真的不管那秦钟了?要真病死了呢?”
贾蓉斜了他一眼,“那人也不是个好的。再说了,凭什么要我管他,小舅子,哼!也不知道这姐夫怎么想的。人家不急,我急什么?”
这句姐夫,叫得实在是太违逆了,只慌得贾蔷忙不迭去握着贾蓉的嘴,自己嘴上连连叫着小祖宗。
(谢谢Chieh-Ching童鞋的平安符,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