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慢悠悠的往檀松院里去了,果然见里屋里已经坐满了人。
顾老太太还是这般喜欢热闹。
顾青婉暗下嗤笑了一声,却见在座的除了顾家四房的人,顾家本家还来了不少人。她随意看了一眼,倒是认出坐在左侧一长溜黄梨木椅最前头的人便是叶氏。
见叶氏也看向自己,顾青婉便朝她笑了笑,又听顾老夫人在上头用责备但包容的语气道:“怎来的这般晚,这些伯母婶娘们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了,快快过来坐下。”
顾青婉便语带歉意道:“昨日归宁难免心中欢喜,倒是歇的晚了。方才听老太太来传话,说是本家来了人,这才匆匆赶过来。不过来的晚了,确实是我失礼了,给各位伯母婶娘赔礼了。”
说罢微微弯了弯身子。
众人哪会让她真的行礼,顾青婉话音刚落,便被顾老太太身边的一位伯母扶住了。
“你不知我们过来了,又怎么算得上失礼,好孩子,快坐下吧。”
那位伯母是顾氏族长那一支,姓赵,顾青婉还是面熟的。顾家是大家族,除却她们这一房有爵位,家中不乏有子孙为官的。
这位赵氏也是出身大族的嫡女,其夫是两江巡抚,又是顾氏族长的胞弟,在顾家一众女眷里,难免有些自视甚高。顾青婉上一次见她,还是在顾青娅三朝回门时。只是当时这位夫人神色淡淡的,并不曾与顾青婉多说一句话。
如今见她态度十分热络,顾青婉倒是什么话都没说,只依着她坐了下来。
顾老夫人便又当着众人表演了一次祖孙情深,顾青婉看着坐在一旁的小孙氏和顾青嫣,难得的没有表现出厌倦,只迎合着顾老太太说话。
“五妹妹年后便要出阁了,不知一应嫁妆可是备好了。”顾青婉说着便拍了拍额头,“瞧我,近来记性也不怎么好了,五妹妹可是定在哪一日出阁,我也好准备添妆。”
顾青嫣直觉顾青婉问这些话没安什么好心,可在这么多人跟前提起自己的亲事,她到底是有些脸红,便垂了头不曾说话。
小孙氏见状,连忙道:“青婉你是贵人多忘事,嫣儿的婚期定在二月二十六。”
“哦。”顾青婉像是突然没了兴趣一般,又抬头笑道,“仔细想一想,五妹妹添妆时我大可不必来了,我娘倒是为我着想,提前替我添上了呢。”
话音刚落,顾老太太和小孙氏神色都有些变了。顾青婉最多以“二太太”来称呼小孙氏。她口中的“娘”,只能是生母贺氏。
只赵氏与顾青婉相处的时间短,没觉得丝毫不对劲,只眯着眼睛笑道:“你这话便说的让人费解了,你娘自然是要为五丫头添妆的,你自个儿给五丫头添妆算是自己的心意。”
“伯母虽然跟着伯父外任,可也应该清楚,我娘十几年前便过世了。五妹妹的娘算是我继母,可不是我母亲。”
说罢也不管赵氏一副噎到了的样子,只定定的看着小孙氏道:“二太太,我说的可对?二太太如今摆在里屋的那对白釉墨彩山水花瓶,可是我外祖母亲自给我娘挑的嫁妆呢。若是二太太留给五妹妹做陪嫁,不等于是我娘替我送给五妹妹添妆的吗。”
她兀自笑着,屋子里的人却是神色各异。
当初小孙氏与顾明礼贪了不少贺氏的嫁妆,而这些年来,顾明礼又淘换了不少摆件和瓷器送给小孙氏。嫁妆单子在顾明礼手里,哪些是贺氏的嫁妆,哪些是顾明礼在外头买回来的,小孙氏根本分不清楚。
她在这一点上还是拎得清的,但凡顾明礼送给她的东西,她从不问出处和价钱。
后来贺府来追要嫁妆,除了地契和书画之类的物什,其他的贺家嫌弃已经被用过了,多半折成了银两。她屋子里有哪些东西是出自贺府,小孙氏心中没底。
况且顾青婉已经出阁一年了,小孙氏也压根没想过她还会踏足锦汇堂,哪会知道顾青婉还要在贺氏嫁妆上做文章。
本家那些夫人们也都不是没心眼的,只言片语之间便把事情猜了个**不离十。小孙氏只觉得十分尴尬,见本家那些人一个个的斜着眼觑她,羞恼的脸都红了。
可她不敢与顾青婉争论,难道还要吵着说贺氏的嫁妆已经折成银子还给你了么?她开不了这个口,也丢不起这个人。
她在顾青婉手上的把柄太多了,若是二人争起来,那些陈年旧事都要被翻出来。
小孙氏只觉得心中泛起一阵一阵的苦意,只能求救般的看了一眼顾老太太,便红着眼睛低下头。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