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可攻洛阳,东进可威胁邯郸,这样的战略要地秦国不需要占据太多,只需三五个城邑就能盘活全局!
韩王轻轻但坚决地摇了摇头。秦王觉得自己可能触及了韩国的底线,换做是自己。也不会把上党的五座城邑割给秦国,于是继续试探性地说道:“那以咸阳来换?”
韩王依然摇头。咸阳乃是秦国旧都,如果让秦国再次得到咸阳,哪怕是韩国主动割让的,秦国也会因此士气大振,并不符合韩国的利益。
秦王顿时没话可说了,除了这两个选择,秦王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选择,干脆直接向韩王问道:“那按照韩王的意思,该当如何?”
韩王伸出两个手指,道出了两个选择,一个是韩国割让平阳给秦国,另一个就是秦国可以得到韩国的友谊。韩王保证,十年之内,绝不主动攻打秦国!
秦王顿时就犹豫了,这两个,平阳是看得着摸得着的利益,韩国的友谊则是虚无飘渺的东西。汾水以西,韩国只有平阳一座城邑,但却下辖方圆近百里的土地,只要秦王轻轻点头,秦国就可以在太原扎下一颗钉子,以后经略太原郡也就有了前进基地。
至于韩国的友谊,韩国以信义著称,如果韩国真的可以十年不主动攻打秦国,于秦国而言绝对是天赐良机!足够秦国恢复元气!如何做选择,真的是很令人纠结,秦王多么希望,韩王可以既把平阳送给自己,又可以保证十年内不攻伐自己,但秦王也知道,两者不可得兼!
最终,秦王选择了平阳,选择了前者,不仅因为切切实实的利益看得见摸得着,也因为秦王相信,只要自己以后不去招惹韩国,依靠这次弥兵之会的影响力,三五年内,秦国不会遇到什么战事!秦王甚至打赌,韩国巴不得自己充当韩国的马前卒,去削弱赵国呢!
韩王、赵王于是约定,将白起、王翦贬为庶人,送给韩国效力,韩国则是付出汾水以西的百里土地!就在白起、王翦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韩王、秦王谈笑间定下了两人的命运,这不能不说是臣子的一种悲哀!
心情大好的韩王趁势提出,在临行前,秦王可以召见太子异人共述父子之情,同时以国君的身份最后一次召见白起、王翦二人,秦王应允。
半个时辰后,五千韩军、五千秦军开始陆陆续续地登上韩国的舟船,太子异人携白起、王翦二人前来觐见秦王。韩王带人识趣地走远了一些,给君臣四人留下足够的空间相处。
和异人盘桓的时间很短,毕竟,说到感情,异人不过是秦王为太子时过继而来的。秦王只是嘱咐异人凡事小心,以国事为重,谨言慎行后就命人把异人送回了城中。
将周围的亲卫屏退后,秦王望着见到自己后激动地热泪盈眶的白起、王翦也曾生出不忍之情,但秦王很快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因为他知道。事情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三人的君臣之份只能到此为止了。出尔反尔、戏弄韩王会是什么下场,没有人愿意去知道。
秦王先是拉着白起的手,慨叹道:“武安君从军已经四十年了吧!”
“启禀王上,臣十六岁从军。如今刚好五十六,却是整整四十年了!”白起显然也很是动情。
秦王点了点头,道:“武安君二十八岁的时候,因攻升迁左庶长,乃是我大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的左庶长。二十九岁的时候,大破二十四万韩、魏联军,俘虏公孙喜,升为国尉。是为我秦国对山东六国最大的胜利。安邑以东,皆归我大秦,武安君功莫大焉!三十岁的时候。伐魏,占据大小城池六十一个,升为大良造。三十一岁,败楚。三十六岁,败赵。如果这些年不是秦国为了防止山东各国联合起来攻打秦国,武安君的功劳将更大!四十二岁。领兵伐楚,攻克鄢、邓五座繁华的城邑。四十三岁。大败数十万楚国大军,攻克郢都。焚烧夷陵,楚王仓皇逃窜,避难于陈,于是秦国遂具有巫郡、黔中。若论武安君之功,天下没有任何一人敢与你相提并论!四十八岁的时候,三晋结盟,武安君奉命伐之,可惜义渠为乱关中,武安君为救关中,不得已败走,却灭绝了义渠的社稷,功劳仍为第一。其后,有攻占太原、雁门之功,可惜为公子市叛乱所毁。有大胜燕、齐、赵二十万联军之功,有全取河东之功,这些,寡人都铭记于心!”
白起俯首长揖道:“臣不过是遵照先王和王上的旨意,赖士卒效死,不敢居功自傲!”
秦王却是摆了摆手,说道:“功过自在人心,寡人了然于胸!若论功劳,秦国没有一个胜过你的!只是可惜,秦国日薄西山,将军怕是要埋没了!”
未等白起出言,秦王又看向王翦,说道:“王将军乃是武安君发现推荐给先王的,寡人相信先王的眼光,相信武安君的眼光,所以继位后,对将军委以重任!将军也果真不负寡人的希望。奇袭武关,若不是一点运气,南阳已经复归我大秦!死守漆县二十余日,歼灭匈奴大军超过十万。镇守潼关半月,令韩军不能进犯我关中!以将军之才,假以时日,必能独当一面,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王翦连道:“王上所言,臣愧不敢当!”
秦王却是同时拉住了白起、王翦的手,苦涩道:“可惜,有两位如此贤才,寡人却不知善用,以至于有今日之败!”
“秦国之败,非战之罪!乃是韩国国力太强,非人力可挡!”心直口快的王翦率先说道。
白起亦是说道:“韩国之势,已然超过先王在世时的秦国!只可智取,不可力敌!”
秦王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两位还当我是大秦之主吗?”
白起、王翦顿时诚惶诚恐地下跪道:“臣惶恐!王上但有驱驰,臣莫敢不从!”
“好!”秦王大喜道:“那寡人就下一道旨意,贬你们二人为庶人,委身于韩国,为韩王效死!”
白起、王翦面面相觑,这个场景岂不是和韩王所说的一样吗?秦王要自己效忠韩国,自己听从貌似是忠君,其实不然,不听从,似乎更是违背秦王的旨意。
秦王见两人目露迟疑之色,以极道:“韩王已然将两位爱卿的家人接到了韩国,不用半个月,两位就能和家人团聚!寡人看韩王对两位爱卿甚是喜欢,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寡人不应,秦国就将有难!所以,寡人以为,不如且先答应!韩王已然应允,将汾水以西的百里之地割让给秦国,为的就是换取两位爱卿!两位爱卿一旦投靠韩国,必然身居高位,到时以为内应,岂不妙哉?!只是,如此却要委屈了两位爱卿!为秦国计,寡人只能如此了!希望两位爱卿可以答应!”
白起、王翦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秦王的打算。如果事成,秦国自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重创韩国,但自己在此之前,怕是成为秦国千夫所指的对象,声名全都毁了!
答应,还是不答应,真的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以死明志固然是种解脱,但活着的人背负的责任更大!面对秦王的恳求,白起、王翦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这个时候,两人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也许就不该苟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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