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郡治地,浚仪。
韩王在十一月中旬下令废大梁称呼,改称浚仪。浚河流经大梁,而大梁在春秋时期本名为仪邑,两者结合,故为浚仪。糊涂的百姓只是觉得称呼变了而已,而政治嗅觉灵敏的魏地豪族们却是察觉到,韩国有意淡化魏国的影响力。说到魏国,自然会说到大梁。大梁都不在了,魏国又在哪里?龟缩在安陵的那个魏国早已不能代表有着数百年历史的中原强国。所有人都清楚,安陵就是韩王赏赐给魏王圉养老的一个城邑罢了!
和韩国相比,魏国的世族无论是数量还是势力都要大得多。这个战国时期最先变法图强、称霸天下的国家培养出一大批勋贵,他们子子孙孙虽然没有先祖英明,甚至落魄了些,但虎死威犹在,在地方上,他们依然是庞然大物的存在。
虽然韩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灭亡了魏国,俘虏了魏国上层的所有勋贵、官员,但依然有数量众多的地方豪族分布在数十个县里面,对在魏地尚没有立足脚跟的韩国抱着忌惮又提防的心思。
这些豪族几乎垄断了地方上的每一个城邑,大到一县之令,小到衙役,大半是他们的人马。虽然韩国以堂堂之兵镇压住了局面,这些豪族表面上也很配合,但这并不意味着,韩国已经让魏国的地方豪族们真正屈服。双方表面上的融洽更多的是为接下来的相互试探做准备。于韩国而言是想求稳,于地方豪族而言是为了避免动荡危及家族。
有心人士已经看出来,只要韩国坚持在魏地施行和韩地一样的变法,那么动荡必然发生。百十年来,这些地方豪族们已经习惯了支配着地方上的话语权,习惯了享受高人一等的特权。韩国的法治会让他们的地位下降到有史以来的最低位置。当他们不能左右县令的人选,当他们不能安插亲信、族人到官衙,他们会倍感失落。
而有关土地的变法更是会让他们失去最为看重的财富。魏国可不像楚国、燕国那样地广人稀,在这个风调雨顺、人口密集的地盘上,土地就是最大的财富!而韩国有关爵位和土地数量挂钩的制度限死了他们的发展!任谁也不会轻易接受一个枷锁,尤其是对一群习惯了养尊处优的人而言。
魏国的地方豪族们想要的是韩国接受自己的主张。他们自然承认韩国的统治,但韩国也不该降低他们的地位,损害他们的利益。最好的办法自然是韩国不在魏地实施新法,或者实施有限度的新法。而韩国在这个占领魏国不过三个月的敏感时间,却不想让步,让地方豪族们得寸进尺。双方因此就存在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当韩王派出的官员、将领陆续接管魏国各个城邑,他们冷眼相看。当韩国的官员带领着手下丈量土地,体察民情,他们冷眼相看。但当变法马上施行的消息传扬开来的时候。他们再也坐不住了。
吴钦乃是吴氏这一族的族长,他的祖上是魏惠王的大将,功勋卓著。吴氏一族的族长历任惠王、襄王、昭王时期的重臣,不过在昭王晚期,因为吴钦的利令智昏,在太子人选上站错了队,导致魏王圉登基后找了个理由罢免了吴钦的官职,吴钦如今在大梁赋闲在家。虽然吴氏一族在中央失了权势。但但在东郡依然有很高的话语权。而且,随着魏国朝中的大臣要么举族搬到新郑。要么跟随魏王圉迁居安陵,论威望,论实力,吴钦已经隐隐成为东郡地方豪族的领军人物。
在听到郡守府放出风声,要在今年冬天大施变法后,东郡的地方豪族们心急火燎地三三两两的商议。最终决定请吴钦代他们出头。这新法,在东郡施展不得!若是施展,就是要他们这些地方豪族的性命啊!
浚仪城外的一处毫不起眼的庄园里,停满了无数奢华的马车。整个东郡大大小小的豪族共计二十一家,尽数在这个隶属于吴氏一族的庄园里聚集。共商大计。而吴钦身为吴氏一族的族长,在大梁更名为浚仪后,就悄悄从城内搬到了这个庄园里。没有人知道,这个庄园里藏着吴氏一族豢养的一千精兵,而像这样的庄园,吴氏一族还有三个。
豢养私兵一直在士大夫们的传统,这些私兵平日里的身份可能是吴氏一族的奴仆或者佃农,但真实的身份却是不下各国正规军的精锐之师。他们会为自家的主人走私一些见不得光的货物,或者对付一些不听话的地方官员,总之,为了自家主人,他们会做任何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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