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见王上,如何?”
蔺相如艰难地点了点头。说道:“如今王宫已经被平原君的心腹掌控,一般人轻易见不得王上,加之太子侍奉在侧,将军待会要慎言!赵国的天,说变就变。还有,王上目前应该还不知道秦国攻打河西的消息。若是王上醒转过来,将军还要保守秘密,不要让王上烦忧。”
对于蔺相如的嘱咐,廉颇一一记在心里。然后便与蔺相如一起,直奔王宫而去。如今的赵王宫可谓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太子对外谎称赵王需要静养,谢绝了大多数臣子的求见。如今,也只有平原君赵胜、平阳君赵豹、上卿蔺相如等寥寥几位重臣可以求见赵王。眼见每个重臣神色凝重,所有的人变得小心翼翼。尤其是太子开坛为赵王祈福,似乎更加应证了赵王的病情绝不乐观。邯郸城,山雨欲来风满楼。
负责看守宫门的禁卫军也许是得到了事前的通知,并没有阻拦蔺相如、廉颇两人,两人得以没有阻碍地进入了王宫。一入王宫,自有内侍们将蔺相如、廉颇二人带到赵王下榻的宫殿。
廉颇已经感觉到了王宫压抑的氛围,所有的侍卫、内侍全都是生面孔,廉颇仿佛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局外人一般。如果不是蔺相如向自己保证,赵王绝不是被拘禁,而是病入膏肓,廉颇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一场准备已久的兵变!
在赵王就寝的隔壁偏殿里,赵国最有权势的五个人——太子赵丹、平原君赵胜、平阳君赵豹、上卿蔺相如、信平君廉颇终于在国难当头聚集到了一起。廉颇发现,不光自己和蔺相如,其他三人的眼睛也是布满血丝,想来休息不好。
太子勉强一笑,用极其疲惫的语气,说道:“劳烦信平君跋涉千里,实在是罪过!然国逢大难,群龙无首,此赵国立国一百多年未逢之大变也!信平君乃国之重臣,朝廷之长者,本太子也只能劳烦了!”
对于太子对自己的恭维和客气,廉颇自是十分受用,但现在也不是客套的时候,廉颇凝重而肃穆地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王上有疾,臣子效其劳,本分也!臣不敢妄自尊大,愿以七尺身躯供太子驱驰!”
一旁的平原君赵胜微微点头,对太子丹和廉颇的态度很是满意。眼下国家正值艰难之时,正需要群臣同心协力,同舟共济,共度难关。虽然以前宗贵一派和平民一派有所龃龉,但面对国家大事却是毫不含糊。自己建议太子丹团结重臣,太子丹依言做了。廉颇也是十分明事理,知道在这种时刻,承认太子的权威,而不是寻机要改立其他公子为太子。此乃赵国的幸事也!
太子丹点了点头,关切地问道:“燕国战事如何?”
“臣来时已经攻克了沮阳重镇,兵锋距离蓟城不过百里之遥!不过,如今国家艰难,臣已经按照王上的嘱托,令副将迷惑燕军。转入守势!”
太子露出难得的一笑,道:“信平君真乃国之名将,赵国之福!有信平君在,本太子心里安定不少!不知道蔺上卿在来时的路上,有没有给信平君讲一下当今的形势?”
廉颇点了点头,说道:“臣知晓了一些,秦国发兵十万攻打河西,河西仅存少梁一城。可我们赵国的主力又皆在(太行)山(以)东,与燕、齐两国鏖战。分身乏术。”
“是啊!赵(奢)国尉按照本太子的吩咐,不过是和燕、齐联军维持个不败不胜的平衡局面。虽然我们赵国还没发力,但燕、齐两国何尝拼尽了全力?再打下去的话,只会三败俱伤。秦国背赵,河西有变,按理来说,我们赵国都该立即出兵,增援河西!可如今王上又重病。人心惶惶不安,如之奈何啊?!”
廉颇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蔺相如。依照蔺相如的才智,应该不难看出说服太子丹出兵啊!可为何现在都没有用兵的迹象?!只是赵王病重这个借口,应该不足以成为赵国任由秦国攻打河西的理由。
“秦国性贪,如果我们不发兵救援少梁,怕是秦国会得寸进尺,太原郡也少不得兵灾之祸。到时。悔之晚矣!王上如今病重,太子殿下更应该担当大任。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臣请太子殿下三思。”
蔺相如暗暗点头,起初。自己建议出兵,平原君已然意动。但随着赵王的病情愈发沉重,平原君却改了主意。按照自己的推测,太子和平原君恐怕是认为顺利地完成王位的交接才是最关键的事情。另一方面则是谨慎起见,秦国出兵十万,那赵国也要出兵十万以上。秦国领兵的大将乃是智谋百出的武安君白起,赵国可堪和白起抗衡的,也不过是廉颇和赵奢两人而已。其中,论威望论经验,廉颇都是更胜一筹。可太子和平原君多半担心廉颇拥兵自重,所以才没有成行。如今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否则为祸必深。实在不行的话,让赵奢领兵抗击白起大军也好,总好过现在什么都不作为。
太子静默不语,还是不能下决断,反而望向平原君赵胜,期许他拿个主意。就在平原君想要开口之际,宦者令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急道:“太子殿下,诸位大臣,王上,他醒了!”
众人轰然起立,再也顾不上议论时局,全都急匆匆地往隔壁跑去。这个时候礼节显得毫不重要,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赵王最后一次醒来。
宦者令没想到是这种局面,忙赶上去,对跑在当头的太子丹说道:“太子殿下慢行,王后她在里面侍奉王上!交代称没有她的吩咐,不要吵着王上的圣驾!”
太子丹这才止住了飞奔的脚步,但还是小步快趋向赵王所在的寝宫,身后的平原君、平阳君等人也是轻手轻脚,又不失速度地亦步亦趋。
在寝宫门口等候了小片刻,王后泪眼婆娑地走了出来,面对众臣,顾不得维护王家的仪容,也不拭去眼角的泪水,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太子,王上在里面等你!你快进去看你父王最后一面吧!”说完,竟然昏厥了过去。
众人顿时手忙脚乱,太子心下戚戚,就想要救治王后。平原君赵胜却是知道眼下不是婆婆麻麻的时刻,吩咐宦者令一边派人速将王后送到偏殿,一边急招太医前来救治,平原君就凑到太子丹身前,急切道:“太子殿下,时间急迫!不要让王上等待太久!王后是伤心过度,没有大事!太子殿下,速去!”
太子丹正是毫无主张的时候,听得此言,竟是没有反对,只是一步三回头地往寝宫门口走去,直到到了门口,才心下一横,走了进去。
整个寝宫充斥着一股药草的味道,昏暗的灯火下,周遭没有一个人影。太子丹明知道不远处的榻前躺着的就是赵国最有权势的男人,是自己的父亲,但没来由产生一种恐慌的情绪。这么多年了,太子丹已经习惯了赵王给他撑起一片天空,他只要不是胡作非为,赵王也不会教训他。太子丹原本以为,自己还可以过好多年这样的日子,很多事情可以慢慢学,悠闲地学。可现在一下子,这个最强大的男人要与世长辞了,留下许多挑战给自己。太子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一种肩扛赵国前进的重担,无数人的期望,几乎压得太子丹喘不过气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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