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足,两只前蹄猛地下沉,随即整个躯体倒竖飞了起来,马上的阎振促不及防,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地整个身体向前栽去,而前方正是电刺而至的一杆镔铁短戟!
“噗!”
锐利无比的戟尖轻松刺破阎振护身胸甲,随即直接插入其心脏,并余势不减地从后心透出。
典韦愣住了,至少还要十数回合才能拿下阎振的,可他万没想到,会是如此一结局。本来,他这一戟,最多也就是伤到阎振而已,哪曾想……
阎振也懵了,他的本意,只是来战上两阵,能胜即胜,不能胜,他也自信,凭借自己的身手,也能逃得一命。可是,战马竟然失蹄,这……
“难道,是老天要亡我?”
“你……”典韦愣愣的挑着阎振的身体,张了张嘴,本来就不擅言辞,这一会儿,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天要亡我阎振啊!能死……于典将军之手,亦生平……快事!”阎振右手一把攥住镔铁短戟的戟杆,奋尽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我……终不负……大汗!快哉,快……哉!只是,我的草原……”
说罢,阎振全身力气忽地消散,头颅一垂,盍然而去,最后望向大草原方向的目光带着无尽的遗憾。
战死他乡了啊。
真英雄,够汉子!只可惜了。天下间,又少一英雄!
……
武州城内阴云密布。人心惶惶!
阎振的战死,而随着阎振出战的五千将士在汉军的兵锋下或死或降。对亭独尸逐侯鞮的打击几乎是致命性的。武州城内的守军已士气全无,任统军将校如何的激励,也只能是徒呼奈何。尤其是城中汉人士族百姓对匈奴统治的维继,已有了判断,哗变,每日都有发生。
大难临头。各自纷飞!
不少士族秘密联系韩非,表示愿意里应外合之意,甚至,有一些匈奴人心思浮动。有了投降的打算,并暗令守军中的自己的私兵见机行事。
“……昨日一天,在下已截获不下七封城中宗族大户欲要归附韩非的信件……”车梨面色肃然,沉声说道,“如今武州城内暗流涌动,已是极不安定。将军,车梨以为坚守武州已不可能,甚至,我们很难坚持到援军的到来……为今上上之计。是南撤与屠耆大将军会合。再图良谋!”
亭独尸逐侯鞮楞楞地呆坐在厅中,仿佛听不见车梨说的话。阎振的阵亡,已将亭独尸逐侯鞮的信心降至了最低点。
“将军……”
见亭独尸逐侯鞮状似痴呆,车梨焦急的询问道。
“呵呵……”亭独尸逐侯鞮似是清醒了许多。惨然笑道:“突围?车梨,你认为,韩非会放我等轻易离开吗?”
“这……”
车梨一时语塞。是啊。韩非大军围城,会让他们安然离开吗?答案是肯定不会的!单凭一万五千人。想要突围,当然是不成问题。只是,汉人军中尚有不少的骑兵,兵败如山倒,真要是被追击,逃,又能逃得掉么?
更何况,韩非难道就没有后手等着他们吗?
以韩非的算计,想来也是不可能的,放弃城池突围,危险性只能是更大。可是,继续守城……
城中,军心思败,民心思变,一天?还是两天……车梨也不知道他们还能坚持几天,很可能,下一刻,城门就被人打开,韩非的大军长驱直入。
“……娘地,这些杂碎,居然想叛逃敌军,看我不宰光你们!”两个匈奴军将领一路恶毒的咒骂,急步走进议事厅中。
车梨与人交换了一个惊异的眼神,随即车梨面色一变,出声问道:“二位将军,你二人在说些什么?”
“车梨大人,你不知道,哼,这些汉人混蛋,居然想投书给韩非那南蛮,说要大开城门,里应外合与韩非那小贼,我们两个刚刚已领军将那几个领头的全家诛杀……”一名匈奴将领恨恨的回道。
“什么?诛杀……”车梨面色大变。
“怎了?”两名匈奴将领略显不解地询问道。
“此举正是激起城中内乱啊!汉人本就不服我匈奴的管辖,如今,你们这么做……”车梨痛苦地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如今的武州城,便犹如一只巨大的火药桶,无数引线已伸至桶外,一旦碰上些许火星,即会发生惊天爆炸。现在这两个家伙诛杀汉人的举动,其实正是引燃了其中一根引线,大爆炸恐即将发生。
“荒谬!”另一名匈奴将领嗤笑一声,驳斥说道,“车梨大人,若不诛杀此等叛贼,城池迟早为他等所献,到时后悔就晚了!要我说,就是要杀,将这些南人狗杀怕了,杀得他们再没有了其他的心思,这样才好……”
“……”
车梨无声地仰天长叹,随即缓缓摇了摇头,大厦将倾,人力岂可回天?
仿佛在印证车梨的担忧,这时,又一名匈奴军千夫长模样的将领急步匆匆地走进了议事厅,厅内众人看去,正是把守城门的一将。
“启禀将军,诸位大人!”这名千夫长面色非比寻常,急声说道:“城内十余家汉人骤然反叛,意欲开门献城,现提那将军正引军平叛,幸亏发现的及时,叛军准备的也不充分,如今,已被压下,只是……只是提那将军他担心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还请将军及诸位大人尽快安抚民心!”
“什么?”亭独尸逐侯鞮被这一消息惊得回过神来,勃然起身,身体微微颤抖地询问道。
站在下面的、刚刚还夸夸其谈的两名匈奴将领也立时懵住了,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举动竟真会造成如此结果。
汉人不是说什么杀鸡儆猴吗,怎么……
“亭独尸逐侯鞮将军,武州城已不可守,如今投降,尚不为迟晚,若再拖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一名汉家谋士出言劝荐道:“请将军早做定夺!”
“我不会投降的!我堂堂的匈奴将军,岂能投降一小贼?” 亭独尸逐侯鞮有些失魂落魄的说道:“要投降……你们投降吧。我匈奴大好的基业,如今……武州城啊,被我亭独尸逐侯鞮败坏至此,我尚有何面目去见大汗?”
“将军!”那名汉家谋士起身撩衣,双膝跪地,恳切的劝说道:“若是将军再是一味的顽抗,待到城破之时,恐怕……将军不怜惜自身,难道,欲使自家绝后吗?”
绝后?
亭独尸逐侯鞮闻言一激灵,大汉势微,匈奴长驱直入,形势一片的大好,比起草原的苦寒之地,亭独尸逐侯鞮更羡慕南人的繁华,占据了武州城后,他第一时间将子女以及族人迁到了城中,享受汉人的一切。但如今,诚如汉人谋士所说,万一韩非攻进城来,那……他的子女后代还有几人能留下?他亭独尸逐侯鞮,纵然是死,也无颜再去见祖宗啊!但是,就这么投降?又怎甘心……
屠耆!
对了,还有屠耆将军!屠耆将军必然会率军回救武州城的!想到这里,亭独尸逐侯鞮眼前不由得一亮,说道:“再等等,等几天看看情况再说。”
“将军……”
汉家谋士刚想说什么,就被亭独尸逐侯鞮挥手打断,要不是这人真的是为自己好,就凭他是汉人,又说出劝降的话,哼哼……亭独尸逐侯鞮强硬的说道:“休要多言,本将军意已决!诸位将军,还请竭力共同守卫城墙,车梨,你率人安抚城内民心!只要能坚持到屠耆将军的援军到来,一切还有希望!”
“诺!”
亭独尸逐侯鞮一心要等,主意已定,无奈下,车梨等人只得接令。
屠耆将军,能赶回来吗?韩非诡计多断,多算计,又怎么会轻易的让屠耆将军赶到武州城?贸然撤退,只会损兵折将,但是,若是谨慎为之,如今的武州城,还能撑到屠耆将军回援吗?屠耆将军回来,能救得了武州吗?
前路,渺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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