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喜也不是一味蛮干的人,若不然,别人不派,张杨怎么是派他来壶关呢。听了裴喜的分析,即便是刚刚反对的刘温,也是微微睁开了双眼,再看裴喜,已少了先前的那般藐视。
三国时,司马懿行视诸葛亮营垒处所,说:“天下奇才也。”
止则为营,行则为阵。营垒,是三军将士的依赖所在。一个优秀的将领,不但要会排兵布阵,更要紧需精通安营扎塞。南北朝时。韦睿引豫州军驰援被北魏包围的钟离,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比晓而营,令北魏的统帅大惊失色。用杖击地。说:“是何神也?”不是几百人、上千人的小营地,一夜之间,竟然便能扎好,也难怪北魏统帅失色,实不愧“韦虎”之名。
并且安营扎寨的本身,又就有预防劫营的成分在内。
有的营地扎的“营中有营,队中有队”,唐初名将李靖,尤善安营布阵,从诸葛亮八阵图中化出的六花阵法,“大阵包小阵,大营包小营”,“外以之方,内以之圆”,“隅落钩连,曲折相对”。这样的营垒,别说夜间劫营,大白天的进去,怕也会转的个昏头涨脑。
虽然,郭嘉是奇才,但怎么也比不得后世,可他是阵法成就。丝毫不下于他的谋略,自然是当得裴喜一赞的。
“如裴将军所说。这次劫营,当周密布置才是妥当,非是只派大军前往即可。当引兵以与接应才是。而且。一路不够,当多派几路才是。”张翻用兵,和裴喜不同。这家伙胆子小,信奉的是稳重,没有九成的把握是不会去做的,这次是给逼狠了。
“张将军所言者不假,是以,裴某才请诸位将军引兵以为接应,如此。即便是裴某劫营不得,我军也能全身而退,不知诸将。哪个愿打头阵,夺这首功?”裴喜点点头,看向帐内众将。
“末将愿往!”
帐内席间,走出两员大将。抱拳请命道。裴喜看去。却正是自己麾下的副将,左边一个,姓成名宜,右边一个,姓杨名秋。裴喜看了看二人,道:“如此,就二位将军了,此行凶险。二位当谨慎小心才是!见机行事,如有不成。当速退之!”
裴喜知道这二人,久随自己。可靠、勇敢。久经沙场,胆气十足,兼且弓马娴熟。
“主将军放心!末将既然请令,就愿往去劫营,并愿立下军令状,若有不成,情愿领受军法!”成宜朗声说道。
大不了,见机不对,退就是了,能有什么危险?反正,将军早有言在先,还不如爽快一点。
“这军令状到也不必立了,今夜劫营本就是风险颇高,谁也没把握保证定然成功。”裴喜拍拍二人的肩膀,说道。
当下,拣选军中勇士,挑足三百人,裴喜又把自己的亲兵侍卫,选了十几个骁勇出众的,一并交与二将,护卫左右。又拨了两万兵马,自己带领,准备随后跟上。
“将军,这劫营一事末将也愿前往!”这时,一旁一直不曾说话的张翻部将于则,突然站起来开口说道。
“你……”张翻犹豫了再犹豫,迟疑不定,说实话,他不想让于则去,因为他心里没谱,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于则话已经出口了,真若是拒绝了的话,恐怕也不大合适,一时间,张翻左右为难,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于将军若去,当依刘某一策。”这时,旁边的刘温,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双眼,微笑着看了看于则,点头说道。
“莫非刘将军想说裴某所布置的不周么?”韩遂本无意去针对一个没什么名的存在,更不会单单去针对刘温。只是,此人连番与自己唱反调不说,还……这人的脑袋里面究竟想着些什么?屡次让他有点下不来台。
“与裴将军无关。”刘温淡淡地说了声,就不再理会裴喜,而是看着于则。
于则深知这个好友的谋略如何,经验丰富,且其深谙《孙子兵法》中的兵法奸伪之道。必不会无的放失,有此一说,必然有相应的谋略。于则大喜问道:“伯俭但讲无妨,则洗耳恭听!莫非伯俭在此劫营之后,意欲布置后着?”
刘温笑着转眼看了看张绣,轻笑道:“劫营只是虚招,设计环环相扣,方才应兵法虚虚实实之道,少将军当……”
……
“于则、成宜、杨秋!”
“末将在!”
立在三百先遣队列最前的于则、成宜、杨秋三人跨步出列。
这些人知道,即便是劫营得以成功,他们这三百人,也无几人能生还,完全是抛却了生死一般的存在——敢死队!
“三更出营,四更接战!”
“喏!”三人躬身领命。
“方盛……”
……
风过营垒,碰触拒马、帐幕、旗杆、枪戈诸物,罐罐铮铮,如金铁鸣,又如赴敌之兵,衔枚疾走,不闻号令。但闻人马之行声。夫秋,刑官也。主杀!于则三将引三百敢死勇士,衔枚摘铃,杀气腾腾,夜袭关外敌军大营。
韩非大营营地外,又有军士身掘的壕沟、拒马、铁蒺藜等等防守措施,过之不易。不过,裴喜亦然早有预备,另选有二百人,持木板、抬飞桥,行走于则等军马之前,铺陈木板,把铁蒺藜取走,架设飞桥,供劫营军卒飞渡。
当其时也,天黑地暗,秋风劲急,卷土扬沙,对面难识人形,稍顷,飞桥搭好,于则等三将伏在远处,待这两百人悄然退回,聚精会神地往对面看了多时。只见壕沟内侧的韩非大军营地安静无声,寂若无人。唯有辕门前高高挂起的气死风灯,孤零零随风摇荡。昏暗的光线,甚至连数十步外的沟堑。都不能映照得清楚。
于则捏了捏手中的虎头金枪,感觉,这枪,比之以往,更沉重了几分,手上冷汗浸出。他随手往地上抹了一把。抓起些许尘土,稍微止住了汗水。重又把枪杆握紧。临阵决战,非生即死。且不止关系个人生死,此番劫营的成败。且又牵涉到整个的日后战局,胆气再足的人,也难以做到浑若无事。
风飒飒,夜沉沉。
于则霍然起身。低音沉喝道:“走!”
翻身上马。催马疾驰。呼吸间,奔近了壕沟。辕门口,气死风灯摇荡,转回首,三百骑紧紧相随。纵然马蹄上皆裹有布,急促地踩踏在地面上,那沉闷的蹄声,依旧传出甚远。
对面大军军营之中。声息皆无。
“杀!!!”
于则头一个跃马过沟,虎头金枪手中一顺。猛地刺上辕门外的旗杆。借助战马的冲力,粗大的旗杆前后晃动,灯光摇晃。
跟随在他后边的军卒,有用大刀的,吐气大喝。紧跟着横砍其上,“喀喇”一声大响,旗杆缓缓栽倒。
“但愿我辈,不辱此行,杀!!!”
三百零三人,三百零三匹战马,如一道铁流。三百余人奔驰入营,营中外围的帐幕环遭相连,帐幕的士卒闻此巨响,却是安然不动,不见有半个敌人出来。
于则心中一跳,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然而,仓促之间,哪容得他想那么多,怒马驰骋,风驰电掣,转眼功夫,深入敌军大营百步之多。
“杀啊!!!”
这时,蓦然喊声大作!那外围的许多帐幕,却是原本就没有士卒,待得于则深入百步后,又撞上一座中营时,顿时,铜锣声三响,角鼓齐鸣。中营内,一排排士卒持弓挟矢,挺枪束刀,有条不紊,从营帐中跑步而出,向于则这三百多人围将上来。
于则惊骇,大叫一声,“不好,敌军有埋伏,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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