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画面渐渐清晰,入眼皆是白色,朔风飞雪,将天地都裹上了银装,夹杂着雨水的冰雪灌入她喉间,鼻腔,难受的厉害,只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话,温软如夏天的风,将寒冷驱走了,暖暖的阳光均匀地落在身上,好舒服,想睡觉了,她的眼皮不堪重负,缓缓阖上。
突然间天际传来一阵刺耳的破空之音,那些温软的声音变得冰冷,眼前还是银装素裹的世界,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底陡然亮起一丝光彩,清亮的眼神没有一丝迷惘和害怕,她完全走出了杜槿汐对她的催眠。
杜槿汐错愕地看着她,没想到她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可以走出她编造的幻境,不由得对林晓筱生出了更多的忌惮。
她毫不避讳地盯着杜槿汐的双眸,似要看穿她心底的阴谋,将残存的心悸紧紧埋在最深的地方,丝毫不再担心她会再次将自己催眠。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你要说宵风,但是我不相信!”低哑的嗓音透出坚决,唇边的笑意泠然。
“是吗?你也知道是他呀?他不是你深爱的人吗,竟然把我下在他身上的毒转到你身上了,而且还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哈哈,真是讽刺,林晓筱,你真可怜,云镜有了嫣儿,你爱的人都在一个个背叛你,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我是不是应该为你这种自欺欺人的精神感到骄傲呢?”
杜槿汐走近几步,冷冷地笑着,那些话如同正中靶心的利箭,每个字都在她心上扎一刀,分毫不差,每一刀都带出森然的冷意,已经千疮百孔的心经不起再一次,但她仍然残忍地说着,将林晓筱逼到深渊,摔得粉碎。
一刀劈过,将时光劈成两半,一半急速奔走,浪潮滚滚;另一半仍然和缓如初,不起波澜;林晓筱的脸在急速奔走的时光里迅速失去了血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中的淡定坚决炸开了一丝裂缝,便一发不可收拾,那些软弱的情绪都涌了出来,原来自己这么不堪一击啊?
她以为她早就练就了一种越是情况危急越是淡定的本事,现在看来,不过是因为遇到的事情不够引起她的注意,最不能接受背叛的人却接二连三地受到背叛,这样的打击没有谁能淡定如初吧?
虽然已经猜到了是宵风,听到别人道破,本以为心早已做好了准备,可以旁若无人地接受,到头来,害死感觉心痛得厉害,痛得无法呼吸,不是说爱情死不了人么?为什么当爱情走远的时候,会有种失去一切的痛楚呢?
她苦涩地扯出一抹笑,眼睛看着雪幕里纯黑的剪影,他被银光包围,背影颀长,出手凌厉,眼眸平静,仿佛没有什么能撼动他坚定不移的心,这样的人会那么对待自己么?
她摇摇头,像只断线木偶,表情生涩,心中涌出大股悲凉,恼人的液体漫出眼眶,滑入嘴中,涩涩的,她用力地抹去脸上的泪痕,衣袖捂着眼睛,想要把眼泪逼回去,却发现,水泽更加汹涌。
“我赶不上爱你的一辈子,但是来得及一辈子爱你,你可以把你的未来交到我手中,从此一起看风花雪月,细水长流吗?”
脑中蓦然回荡起宵风说过最唯美的情话,那些话早已经深深地印在她脑海里,刻在她心里,如今回想起来却是那么的苦涩。
未名湖水清清,宵风眼神灼灼,笑容干净温暖,不正是自己追逐的吗?可是那样的追逐会不会只是虚幻的泡影,也许一觉醒来,都已经不在了。
不是这样的,那个眼神明明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又怎么会是骗人的?而且,这么长时间了,携手走过的路还少吗?有什么目的会让人甘愿白白浪费五年青春时光,只是一味的付出,不求回报呢?
她猛地一惊,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地陷入杜槿汐设计的圈套,如果真是宵风,那综合这些日子,她相信,宵风是真心的,绝对没有骗她,然而,这世界上又何来绝对一说,只不过,幸运的是,她赌对了。
开始回味杜槿汐刚刚说过的话,感觉有什么信息被漏掉了,那些文字组合在一起,像一只只起舞的彩蝶,飞来飞去,却抓不住要点。
突然,她低低地笑出了声,刚刚杜槿汐说她在宵风身上中了寒毒,却莫名其妙地传到了自己身上,她想起自己醒过来的那一天,曾经给宵风疗过伤,她记得当时真气交融的时候,自己曾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冷流窜入丹田之中,只是没有注意,没想到却闹出这么一出悲情剧,现在想通了之后,胸腹间的抑郁悲伤一扫而光,眼中的笑意温暖如初。
杜槿汐狐疑地看着她的转变,心知不好,冷不丁地甩出银鞭,犹如破空之剑,朝着林晓筱的左胸钉过去,她正陷入沉思,没有注意到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她听见呼啸席卷而来,茫然地抬起头,只看见那根银鞭越来越近,她竟然忘记了闪躲,愣愣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