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跃虽然说得头头是道,但他也知道,自己在林海文那里,是个负分的,说什么都得打一个大折扣——他其实觉得很可惜,这一次回来本来是想和梁艺结婚,定下名分,然后再找机会跟林海文坦白,从地下转地上,洗白过来,如果能独家代理林海文在国内的经纪事物,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也打听过的,林海文在国外有个布罗画廊,负责在欧美地区展览销售林海文的油画作品,而国内,现在是和嘉德拍卖有临时合作,并没有一个黑纸白字的经纪公司或者什么人,所以林海文在国内虽然名声遐迩,但论起拍卖总额,不说跟陈卓扬天差地别,连他老师常硕也是比不了的。
这不是浪费么?
此外,还有比他跟梁艺更合适的人选么?梁家林家两个大家族,也就他和梁艺是得用的,年龄够,研究生学历,其他的要么像林家家里的,不成器,要么是梁昊这样还没长成的,林海文自己又是独生子女,甚至他女朋友,那个敦煌董事长祁卉也是个独生子女,没有什么小舅子小姨子的。
得天独厚啊。
林跃就想着,这么好的条件,只要他跟梁艺把名分定下,然后从林作栋、粱大舅两边一起努力,林海文就范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他几乎能够想到自己在国内艺术界呼风唤雨的样子了。
甚至,他有时候看一些明星被经纪人蒙在鼓里,跟傻子似的,还忍不住想,说不定以后林海文的事儿,他也能做决定,甚至操纵这个国际顶尖的艺术大师,每每想到,他都怦然心动。
不过想的再多,林海文意外的提前发现,还是让他的如意算盘毁了一大半,不过幸好,梁艺他还捏得住。
隐晦地看了一眼梁艺,尽管不愿意,但过去一直被林跃拿未来生活洗脑的梁艺,还是开口了。
“林海文,你要是还把我爸当你舅舅,还把我当你亲戚,你就答应林跃。”梁艺的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但在她看来,自己已经很有点低头的意思了,忍辱负重啊:“林跃跟你好歹是堂兄弟,总比外人能放心吧?你不是成了大人物,能照顾整个家族么?就当照顾我这个没什么用,要靠你的表姐一次,行不行,你给个准话吧。”
林海文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梁艺,你是脑子坏掉了?”梁雪再忍不住了:“现在是我们要追究你的法律责任,你们倒还提起要求来了?什么堂兄弟,哪门子堂兄弟,林作栋他打初中起就没了老子,也没兄弟,海文哪里来的堂哥堂弟?你不要上赶着往脸上贴金啊。”
“姑姑,我爸没亏待过你吧,你发达了就翻脸不认人了?好啊,你送我去坐牢啊,你报警啊,让你哥以后孤独终老,无人送终,你就满意了?你就开心了,是不是?这家里全都听你一个人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很爽是不是?别人的死活,不关你事,是不是?”
梁雪张口结舌。
“还有我姑父,你就指望着他那边没亲戚,听你摆布是吧?你就不想想谁会愿意自己没爹没妈?你为他考虑过么?做人不要太自私了。”
梁艺被梁雪一句话激的,林跃都没来得及拦住她。
林作栋眉头皱的死紧,脸色难看的不得了。
他比梁雪还需要顾及粱大舅和大舅妈,所以除了刚才林跃言及长辈,他都一直没说话,但梁艺这话说的,倒是在为他考虑?
梁家一门厚道人,怎么会出这么一个恶心的东西?
但没等林作栋说什么,粱大舅一阵风一样,从房间里冲出来,梁雨跟在后面,举着手,看着是想要拦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没拦住,还是别的原因,总之让粱大舅跑了出来。
“海文,别跟她说了,报警吧。”
“大舅——”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已经仁至义尽了,要不是因为大舅,你今天不会来这里。”粱大舅在里头听着梁艺大放厥词,气急之下反而冷静下来:“梁艺已经没救了,走火入魔了,让她进里面去冷静冷静,出来能改过就是她的造化,要是改不了我们也算尽了义务,以后是好是赖,是死是活,我也对她有交代了。”
“爸,你别后悔。”梁艺没想到,真要把她送进去的,居然是她亲爹。
她身边的林跃慌了,粱大舅这条线,是他最大的依仗,梁艺是独生,梁雪和粱大舅感情深厚,林海文又很尊重他妈,这条线的脉络和可靠性都是无可替代的。但现在粱大舅突然大义灭亲,整个关系链都毁了。
“伯伯,你别说气话,伯母,伯母——”
林跃想喊大舅妈,但大舅妈一直在里头,吴倩陪着她,没应声儿,也没人出来。
林跃心凉了一半,赶紧看向林海文:“海文,你要是不愿意,我们马上就收手,以后再也不做了,钱,还有房子,我们都可以退给你,花掉的,我们也可以先欠着,以后一定还给你,梁艺她是说气话,不是真心的,你别跟他计较,你劝劝伯伯。”
粱大舅都不愿意搭理他,觉得恶心。
林海文看了一眼大舅,也看了一眼他妈,觉得人生真是奇妙,他原本还担心弄得梁家分崩离析,唯一的一门亲戚都要散掉。万万没想到啊,梁艺跟林跃这俩不要脸的,简直神助攻,居然让大舅决定大义灭亲了,连大舅妈一介女流一个母亲,都默认了。
不枉他坐在这里听了一上午的恶心话。
现在,他仁义了呀。
呵呵。
既然如此,林海文也不介意把道理说的更明白一点,让粱大舅大舅妈心里的小小疙瘩能再小一点。
他起身拍了拍大舅的肩膀,林海文比梁大舅要高不少,能看见大舅虽然忍着,但眼睛里是有水光晃动的——他突然有点想到了窦越的父亲,或者说那幅父亲主题的肖像画。
如果说辛劳的,褶皱的,黑黄色基调的,是一种伟大的父亲。
那眼前这样的,为了纠偏儿女人生,不得不挥泪下手的大舅,又何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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