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停下,藏身在门板后面的弓弩手,就已经发出了他们的第一拨箭雨。
只才四十余人的精锐弓弩手,发出的箭矢自然不算密集,所以许正则也不可能体会到什么叫做“箭如雨下”,“矢如飞蝗”,但在车阵百来米的距离,依旧可见一小片黑色的乌云朝天射去,随后画了一个弧线,刷的一下子扎进车阵中,顷刻间,密集的惨叫声便传了过来。
“普通官军少有铁甲,防护力差得远。”看着远处被两三波箭雨扫荡过的车阵,李天王闲适的跟许正则说着军中的故事,“就是有铁甲的人,也很难禁受得住重箭的攒射。我旧时在军中,就听说辽东的女真人喜欢这么干,他们的箭头十分沉重,铁甲也能洞穿,往往让官军损失惨重。”
许正则点点头,这很容易理解的,重量大了,发射出来的动量也大,破坏力自然也更强了,他想了想,问李天王:“天王可知道是否有一种可以投掷较大物体的工具,如果有的话,只需投掷拳头大小的石头过去,管你穿的什么铁甲,也防不住的。”
“那倒是。”李天王也颔首称许,拳头大的石头砸上去,可比重箭狠多了。
就是李天王也不知道是否有这种东西,许正则倒是知道那玩意叫弩炮,可惜他根本不懂原理,而且也不知道古代的时候中国人把这种东西叫什么。据他前世的记忆,网上的说法五花八门,有说中国始终没有诞生过弩炮的,也有说中国其实是有差不多的东西的,只是没有怎么推广开来。
在说几句话的功夫,车阵中已经铳声大作,精锐的弓弩手可以在短时间内射出二三十箭,对于车阵内的官军而言,如此恐怖的箭雨,只三五轮就已经造成了巨大的伤亡,阵内哀嚎一片。再也忍不住心中恐惧的士卒,谁还管上官的弹压,手中的铳炮,弓弩一股脑的全部施放出来,也不管能不能打到敌人,权当放个响给自己壮胆嘛。
面对清军的明军,经常就犯这样的错误,往往清军派着骑兵一绕,明军这边铳炮就噼里啪啦放了起来,这已经是完全被敌人吓傻了,根本没法压制住心中的恐惧。
官军缺少弓弩,对射远不是这边的对手,火铳什么的面对挂了厚厚防护的门板,实在有心无力,只能被动的承受着一波接着一波的密集箭雨,伤亡惨重。期间实在忍不住的王把总差人引燃了虎蹲炮,近距离的两炮也只打穿了一只木板,造成了贼寇几人的微小伤亡,另一下干脆根本就没打透。虽然炸雷一般的巨响把场中的人都震得愣了片刻,那一瞬间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安静,但是没有什么卵用,回过神来的射手依旧在毫不犹豫的投射箭矢,而扛着门板的勇士,则干脆步步紧逼,准备搏战破开官军的车阵。
再也忍不住的王把总不甘心被动挨打,嚎叫着领着家丁冲出车阵,身后是被箭雨逼得几乎发疯的官军,他们要拼死一搏,不打退车阵前的这些弓弩手,贼寇光射箭就能把他们打崩溃了。
“好。”李天王暗喝一声彩,两翼的骑兵几乎在车阵内的官军乱发铳矢后,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上去,此刻官军的铳炮成了烧火棍,装填又麻烦,而且这伙官军似乎不太懂三段击什么的,射击根本没有层次感。这一下火力上的巨大空档,加上被密集的箭雨打的混乱的队形,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几乎一瞬间,三处都开始接战,两翼的骑兵以整击乱,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当面的官军失去了继续整顿再战的可能性,中间的官军在李天王麾下精挑细选的善射精兵与善搏战的悍勇兵士的猛烈打击下,也几乎要宣告崩溃了。唯有王把总及他身边的十来人悍勇异常,一番冲杀,竟然杀透了军兵的围堵,然后直直的朝着李天王这边冲杀过来。
前方的战事一片顺利,不长的时间内,官军的有组织抵抗便已消失,而只剩下一群不知东西的无头苍蝇,在敌人的打击下四散轰逃,离开了车阵保护的官军,作战意志当即就跌了好几分,被李天王麾下的精骑来回扫荡,溃不成军。
而这边,许正则目瞪口呆的看着恶狠狠冲过来的王把总一行人,一时间几乎呆住了,这帮官军的头头不想着仗着马快赶紧跑路,怎么还敢打李天王的主意。但是,李天王身边,除了杨婉,跟高成和、石屏两位头领,就剩下许正则和他的一干菜鸟队友了。至于吴勇,人家善射,早上前冲阵去了。
这下麻烦大了,许正则惊骇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