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病,若是耽误了救治,怕是命不久矣!罗姬怜子心切,若是需要马车,不必向我报备,你自行安排即可!”
李江脑袋被雨水敲打的久了,一时间未反应过来阮夫人的话,老爷不在府上,他如何到罗姬那里禀告老爷。
阮夫人见李江久立着不动,她眉眼间的笑意隐去,“若是你还想做大司徒府的管家,夫人我怎么说,你便怎么做!”
李江为难着退出了良辰苑,一路走在游廊上,躲避着大雨。直到湖夕轩院门口,他方才品味出阮夫人的话。他摘下脑袋上的斗笠,淋湿发束,动了动冰冷僵硬的脸,摆出一副焦急模样。随后猛地推开门进了湖夕轩,“老爷,老爷,不好了!二公子把我打伤,独自去乱葬岗寻薛佩堂了!”
横风吹雨斜入窗棂,厢房内凉爽沁人,小憩在窗棂处的罗姬身穿湖水蓝衣裙,高髻只戴了羊脂玉簪子。偶尔闪过的电掣似紫金链挥动在苍穹中,愈发衬得罗姬明艳似惊鸿一现。
她虽年岁三十又五,但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娥眉似弯月,顾盼而生姿。轻柔言语间,皓齿晶莹动人。她接过丫鬟手中的玉坛,明眸垂下,仔细的瞧着里面收集的雨水,柔情绰态生出,仪静万千。
“用干净的荷叶承接雨水不仅洁净,并且带着荷露的清香,老爷最喜欢喝这样的雨水所泡的茶水。你去把这个埋在莲花池旁,记住,不可埋的深了,恐泥土的阴湿之气坏了这荷露雨水的味道。”
十三四岁的丫鬟蝉翠乖巧伶俐,她甜甜应道“是”,正欲离去,又转头俏皮说了一句,“罗姬如此用心伺候老爷,难怪老爷即使不在咱们湖夕轩过夜,也要来咱们湖夕轩喝上一杯茶呢!”
罗姬满眸慈爱的怪嗔了她一句,“就你这鬼丫头话多!”
蝉翠吐了吐舌头,刚转过身躯,手中的玉坛便被急急闯进来的李江撞落,雨水碎裂一地。蝉翠一脸不满的看了李江一眼,罗姬的厢房岂是可以不经允准随意进来的,若是老爷知道了,大管家有的是责骂吃。
李江顾不得蝉翠脸上的不满,他急急向端坐的罗姬道:“小的见过罗姬,老爷可在此处,大事不好了!”
刚刚李江在院中的喊叫因风雨声太大,罗姬并未听到,她眉眼和善道:“老爷许是在朝中有事,并未回府!”阮重回府先来湖夕轩已是守了二十年的规矩,罗姬心知他既然未来过湖夕轩,那便是还未回府。
罗姬见李江吞吞吐吐又一脸的焦急,心知事态严重,她柔声道:“待老爷回来,我唤人告知李管家!”
李江焦急道:“禀罗姬,此事有关二公子的生死,可是等不得啊!”
罗姬仪静的面容显出惊慌,“锡儿怎么了?”
李江面露难色的把阮凌锡患瘟疫,又在去幽澜园养病途中把他打伤踢下马车,独自一人去乱葬岗之事告知了罗姬。
雨珠荡漾,乱乱垂落在罗姬的湖水蓝衣裙上,蝉翠拿着丹青晕染的雨伞紧紧随在她身侧,二人急急的出了湖夕轩。因阮夫人有话在先,李江亦快快为罗姬备了马车,送她到阮凌锡即将被软禁的幽澜园。
幽澜园四周房舍围着小片湖水而建,并且以游廊迂回贯穿。正值暮夏之际,湖中荷花盛开,雨珠滴落在湖水中,声响似珠串散落清脆。虽景色别致,却因地处偏远,又处处透着幽静寒意,故名幽澜园。
幽澜园打理园子的人得知阮凌锡患的是瘟疫,把屋子整理好以后,便各自逃命去了阮家其他的园子里。偌大的幽澜园,空无一人。阮凌锡带着昏迷不醒的薛佩堂行动不便,只得把薛佩堂安置在了临近园子入口下人所住的门房之中。
他刚为薛佩堂换好干净的衣物,一声熟悉的担忧声响起,令他心中慌乱。罗姬扶着蝉翠的手,匆匆入园,口中不断唤着,“锡儿,你在何处?”
阮凌锡出了门房,迎住在雨中行动艰难的罗姬与蝉翠。彼时雨夜凄凉,乌云遮盖弯月,只能借着偶尔的闪电,他才能看清罗姬面上的担忧已令她花容失色。她颤抖道:“为娘不会留我儿一人受苦!”
阮凌锡把罗姬揽在怀中,悄声安慰道:“母亲不必担忧,我无事,只是买通了太医,才得以以瘟疫之名出了皇城。”
瘟疫阴霾在幽澜园散去,罗姬松了一口气,若不是阮凌锡揽着她,她早已瘫软在冰凉的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