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房里。睍莼璩晓
步兰蕙被绑在柱子上,手脚都用铁链挂着。
但是没人对她用刑,就这样把她关在黑不溜湫的房间里,不见一丝光线,不知今夕何夕。每天给一点点水,隔壁不时会有敌|国细作受刑的声音传过来,令人毛骨悚然的。
她的心理一点点被击溃了,可惜没有人来理会她。
终于,门开了攴。
有人进来送水,端着大碗,一手托起她的下颌,把水喂给她。
“我要见绾绾。”她大口吞咽着,有气无力地说。
“娘娘在宴客,没空。”看守冷冷地回了一句,关门离开姹。
每天唯一透进来一次的亮光,也随着门的关上,离开了她的世界。
步兰蕙心里骂了一句该死,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从皇贵妃沦落为草民,每日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生怕哪天帝祈云想起了她,把她碎尸万段。可她还想继续过荣华富贵的日子,怀念那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利。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了大小姐的来信,声称可以帮她,代价就是彩羽。
她只是抱着一试的心态去找,还真让她在步绾绾住过的院子里找着了,就藏在那株大树上,小鸟拿这羽做了窝。
她想换脸,成为傅玉莹或者绛芸,可是这女人却决定把她变成了步绾绾。
步绾绾哪,集三千宠爱为一生的人,她的欣喜只持续了几天,便发现不对劲,帝祈云总是悄悄地站在一边,若有所思地打量她。
她硬着头皮去扮演步绾绾,她的一举一动,都是事先练习好的,语气、动作……她真以为今后就是快活日子了,她会像迷惑帝慎景一样,迷惑了帝祈云,继续端坐高位,行她的乐事。
那个女人好厉害……如果她还来就好了……
她的呼吸越来越浅,当年把步绾绾推下高高台阶的时候,如果步绾绾就那么死了该多好。
吱嘎……
门推开了。
步绾绾拎着一只小灯,迈过了门槛,走了进来。
“步兰蕙。”
她举高了灯,凑在步兰蕙的脸上看。
“绾绾,求求你放我走,我们是姐妹啊。”步兰蕙眼中一亮,赶紧央求她。
步绾绾红唇一咧,做了个夸张的笑脸,脆声说:“呵,我和你不是姐妹,你妹妹,那个爱吃鬼步绾绾,因为偷看了你和别的男人寻欢作乐,被你推下了水塘,摔死了。我是凤凰,我可不是你妹妹。”
“我、我不是故意的!”步兰蕙拖着哭腔,只想活命。
步绾绾退了几步,坐在一边的长凳上,手里的小灯笼晃了晃,又立起了一根手指。
“那个,步兰蕙,我只想问你有关大小姐的事,你为何会有羽尾呢?如果你说得好,我不介意让你活下去,说不定还能送你点银子,我前儿还送了别人一支金钗呢。”
步兰蕙哭腔更浓,泪流满面。
“我知道的全都说了啊,那个女人是骗子,说好了让我变成皇妃,我还说可以是别的皇帝的,只要让我当皇妃……她非把我弄成你……那尾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长出来了,可能是她的妖术吧,绾绾,你是仙女,她是是妖精,你应该去捉她。”
“错了,她才是仙女,我是妖精,可惜她那个仙捉不住我这个妖,我还问你,你为什么会有那只笛子?”
“那也是她给的啊!”步兰蕙哭得更凶了。
步绾绾看着她,估计她八辈子的眼泪都要在这会儿流光了,哎,可怜的女人,前半辈子把快乐都透支了,恶毒事办了无数箩筐,现在落了这个下场。
步绾绾掏出帕子来,好心地给她擦了擦脸,免得被自己的泪水给呛死了,又问她:“她怎么找上你的?”
“我躲在家里,突然有人来给我送信,说大小姐想和我做生意。大小姐的名声我听过,和血玉门的人都有联系,她的本事很大,而且没人见过她。她让我在步府里找彩羽,我只是抱着一试的心思,在府里上上下下地找,后来真在你住的那个院子后面的大树上找着了!”
步绾绾拧拧眉,若知道在步府,那个女人本事通天,为何不去找?
难道步府里有让她不敢踏进去的东西吗?这世间,还有什么会让神通广大的神仙都害怕的东西呢?她来到步府,难道不是巧合?
她绞了绞手指,起身离开。
“妹妹,绾绾,贵妃娘娘,你行行好,放我走吧,这里太黑了,我好饿。”
身后响起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步绾绾扭头看了一眼,一勾手指,让看守过来。
“娘娘有何吩咐?”
“放她出来,让她去火边上烤烤,给她东西吃。”
“这个……”
“没关系。”
步绾绾吩咐完,大步往火堆边走。步府里一定还有玄机,说不定就能靠那个宝物,把这个讨人嫌的女神仙赶得远远的。
那女神仙躲在哪里呢?天上?地下?还是眼前?她烦不烦哪,一定要和她作对吗?
还有这个沈溪澈,明明和大小姐有联系,却不肯道明,巴巴的,又勾上了大晋国的人,以此为借口,跑到她眼前来晃悠,什么目的?
回到大帐给小天下喂了奶,又偷看了一番非凡被那大晋国美姬纠缠的场面,乐滋滋地去找帝祈云。他想的这法子好,非凡五大三粗,血气方刚,明明正年轻阳光,确实应该有一房美妾,温柔乡里常徜徉,让他忘了往日的痛苦。
高高的火堆上支着粗大的烤架,烤羊肉的香味儿漫天飘着,那肉烤得滋滋地响,香油直冒。
步绾绾停下脚步,抬眼看向前方。
那个大晋国的废物太子,正和沈溪澈一左一右坐在帝祈云的身边。洛君瑜倒有些不自在,身边坐着两名艳姬,几乎都滚进他的怀里了。
另九名美姬正在献舞。金纱轻曼,腰肢如柳,雪肤迷人,也算是人间绝色了。将军们看得兴高采烈,美酒大口饮,羊肉大口吃。
“绾绾,来。”
帝祈云一抬眸,看到了她,唇角立刻就漾起了笑意。
步绾绾把手递给他,在他身边一坐,慢慢转头看向了沈溪澈。他正视前方,一脸兴致,似是很享受这种轻歌曼舞。“你看他干什么?”帝祈云在她耳边小声问。
“长得好看,当然要给人看。”步绾绾笑。
“绾绾,皮痒了?”他捏住她的手,轻轻一拧。
步绾绾反过头来,瞪他一眼,“霸王竹!你还能再不讲道理一些吗?你坐在这里,大摇大摆看着luo女争艳,我看的人包得像粽子呢!”
“哈,我说一句,你顶十句!小嘴巴这么忙,我来犒劳一下你。”
他低低地笑起来,手指捏着她的下颚,俯过就是一吻,唇瓣相胶着,舌尖在她的唇中细细扫过了,才捏着她的鼻头,凝望着她被他折磨得红肿的唇瓣,说:
“居然不闭眼睛,不知羞!”
“是啊,我|浪!你纯洁!”步绾绾讥笑,转头看向那些舞姬。
帝祈云眼神黯了黯,转头看向沈溪澈,淡淡地说:
“溪澈公子多才,本事通天,这天下只怕没有溪澈公子办不到的事,见不到的人。”
“过奖。”沈溪澈转过身来,向他抱拳,谦逊行礼。
“实至名归……”帝祈云唇角噙着一丝冷笑,话锋一转,又说:“不过溪澈公子来回奔波,也着实辛苦,若总是铩羽而归,未免得不偿失。”
沈溪澈不慌不忙,依然满面春风。
“王上不要误会,我血玉门从来都只为钱,并不害命,收钱办事,乃生意人之本份。过往多有冒犯,还请王上大人大量,计往不咎。”
“你们两个作文章呢?”步绾绾听得不耐烦了,随口打断。
帝祈云扬了扬眉,手指在古朴的雕花木桌上敲了敲,笑着说:
“非也,孤王只是怀念溪澈公子抚的琴而已,来人,取冰魄合欢琴,让溪澈公子和风而奏,一定美妙非凡。”
步绾绾明白,她问步兰蕙的话,会有人告诉帝祈云,他已然和她想到了一起。
侍卫匆匆去了,这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安陵元眼珠子一转,笑了笑,高举酒樽,向二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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