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这琴还在本公子的手里,若想要,明儿再来。”
沈溪澈也算公平,笑吟吟地看了一眼众人,又深深地盯了一眼步绾绾,起了身,慢步往帘子外走去。
壮汉过来抬走了铁笼,又有一名俊秀的男儿出来,向众人抱拳行礼,笑嘻嘻地说:
“公子说,今日的一切由公子请客,众位只管开怀畅饮。”
“哦,那就谢公子了。”
众人大乐,纷纷道谢。进来一趟的费用可不低,就连打赏的钱,没有个十金二十金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帝祈云绿着脸,把步绾绾拖回桌后坐着,恶狠狠地捏着她的手腕问:“谁许你去的?”
“我想要那个琴。”步绾绾立刻就说。
“你怎会如此贪财,贪得不要命了!”
帝祈云又骂,脸都扭曲变形了。
“你管我,你找到人没?”
步绾绾不客气地顶了一句,端起酒杯去喝,这时才发现肩骨疼得厉害,连端杯子都痛得发抖。
一定是撞在笼子上撞伤了,又或者是被帝祈云扯伤的——总之,得归罪于帝祈云身上来,是他带她进来的!
步绾绾又痛又失落,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东西,为什么总这么难?只是一把琴而已,她如此拼命,可最终却连一根弦都得不到。
她没人疼爱,什么都得靠自己争取,争了一世又一世,却还是孑然一身,没有一样东西、没有一个人是只属于她的,反而到了这里,她的命运更加苦涩。
她情绪低落,连喝了好几杯酒,烧得心里生出无底的燥意。
弦乐又起,殿正中是十二美男子献乐,鼓响琴缓,箫筝笛鸣,又有香雾轻绕,铮淙如泉水淌过,如同踏入仙境一般,可场面却开始不纯洁了,一个抱着一个的,压在桌边亲吻抚|摸,还有人开始剥了衣裳大行好事。
步绾绾又羞又好奇,忍不住去看。
“你这个小浪|货。”
帝祈云听着她有些急的呼吸声,脸更绿了。
“你好纯洁。”
步绾绾也气了,是他带她来这种污|秽地方,强迫她接受这些乱七八糟的场面,能怪她吗?她有点好奇之心,这不是很正常吗?她又不想装得三贞九烈,纯情如他的绛芸和玉莹。
“走。”
帝祈云站起来,拖着她就走。
步绾绾又被他拖住了那只疼的手,可连抽回来的力气都没有,硬是被他拉着痛了好一会儿,冷汗直冒,才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
“放开我。”
帝祈云侧了侧耳朵,松开了她的手指,小声问:
“你怎么了?”
“色|心大发了。”
步绾绾狠狠回了一句,捂着正受痛楚折磨的肩,快步往前走。
“你站住。”
帝祈云手一捞,只捞到她的长发,她头皮吃痛,人就往后弯来,像一弯虹。
“你……”
她越加气,反正这是宫外,不如杀了他!她想着,脸色一寒,柳叶刀就出手了,直刺他的咽喉。
她是来真的,帝祈云察觉到她这意图,顿时脸色大变,一把掐住了她的手腕,怒声质问:
“你要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我要杀你。”
步绾绾当即就回答他。
这是在淳祀宅,这里的幕后主人神秘莫测,这里出入的都是王孙权贵,每次帝祈云想安排人揪住这小院的把柄,却总会受到各股势力的阻挠。
这里隐藏着帝祈云摸不透的秘密,可步绾绾却想在这里杀他!
步绾绾是率性的,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没有中间。
帝祈云却是权谋的,喜欢也装成不喜欢,讨厌也装成不讨厌,全是反的。
这两个人碰在一起,就像豹子遇上了猛虎,不挠个头破血流,那还真叫奇迹。
不过步绾绾打不过帝祈云,被他揉进了怀里,死拖着她往院外走。今天来找烟儿,是因为据监|视的人说,烟儿姑娘昨晚在这里出现过,可今日来,却一无所获,还可能被步绾绾打草惊蛇,他为什么带她来?脑子进水了!
可拖她到了宅子边上,他一直紧握着步绾绾手碗的手指却渐渐松开了,一脸沉静地转头看她——
她想要那把琴,就是为了把湖面变成冰,然后在上面滑着玩?
以命相搏,就为了大玩一场?
读到这里,她心里强大的力量又弹了上来,把她的心事又给掩回去了。
可她的失望失落,让帝祈云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情绪,他的双手慢慢垂到了腿边,沉思几秒,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又干什么?”步绾绾恨恨地问他,折腾着来去,到底要干什么?
“把那琴买下来好了,你既然喜欢,我送你。”
他转过脸来,淡淡地说了一句。
步绾绾愕然,看他的眼神越加震惊,他发什么神经?他怎么知道她喜欢?
“我要求见沈溪澈公子。”
帝祈云带着她到了那大殿前,拦住一名步子匆匆的男子,这男子正是先前通知各人今晚不用出钱的人。
“公子已经睡下了,舒夜公子请回。”那男子微微一笑,转身要走。
“请通融一下,在下有要事相告。”帝祈云又拦住了他。
“不行,公子睡下,不见任何人。”男子摇头,语气坚定。
“请通融通融,只烦请去通禀一声。”帝祈云又拦上去,截住了那男子。“到底何事?”男子转过脸来,狐疑地看他。
“我想买琴,多大代价都买。”帝祈云沉吟一下,朗声说道。
男子一听,却笑了起来,连连摆手,“舒夜公子请回吧,这琴是不会卖的,只给有缘人。”
“那我来进笼中与虎一搏。”帝祈云又说。
“算了。”步绾绾突然有些不快活了,上前去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说。
“请二位进来吧。”
沈溪澈的声音此时却从前方传来,帝祈云一拉步绾绾,大步过去。
“溪澈公子,我想买下那把琴。”
“可淳祀宅的东西是不卖的,只能拿东西来交换。”
沈溪澈打开门,只着一件水蓝色长衫,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白玉一般的胸膛,这模样还真够风情得可以。
“溪澈公子请提条件。”帝祈云傲然一笑,或者是觉得这天下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沈溪澈也笑,微微垂眼,小声说:“只要你陪本公子一晚,这琴一定相赠。”
帝祈云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凝固了,双瞳里有了些暴躁的光。
他可不想和男人同床共枕!
步绾绾此时伸出小舌尖,在唇上一舔,用手指捅他的腰,“我要琴。”
“要什么要!”他扭头,低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