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姨!”
姬澄澈大吃一惊,想也不想冲了过去抓住虞妃儿的手,小乾坤元气勃发灌注过来,要替她运功迫毒。
虞妃儿没有抗拒,神情从容甚而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愉悦道:“这是鬼师炼制的‘金合欢’,在你来之前我已服下去,一旦毒发无药可治。澄澈,我的时间不多,你好生听我说……”
姬澄澈心头发凉,晓得虞妃儿并未欺骗自己,任他神功无敌亦无法再救活她。
他一面存着万一的期望,不甘心地拼命运功,一面愤怒道:“你这算什么,只顾自己撒手解脱,渝妹妹怎么办?”
虞妃儿的身体迅速变冷,如雪的肌肤上渗出一层鲜艳的金色纹理,如一瓣瓣花开。
她倚在柔软的靠垫上,含笑道:“似我这等蒙尘不洁之人,早该自尽。苟延残喘到今日,不过是为有些事儿放不下而已。如今诸般心愿了尽,终于可以从容而去。”
姬澄澈脑海里闪过一道电光,霍然回忆起那夜唐衍所说的话语。或许对虞妃儿来说,那段经历是她一辈子不愿回顾的伤疤,当晚却被唐衍硬生生当着项翼的面揭开,想必在那时候虞妃儿死志已萌。
姬澄澈回头朝殿外喝道:“赵禹,快去请鬼师!”
赵禹见虞妃儿服毒自尽,早吓得魂飞魄散,听得姬澄澈呼唤,跌跌撞撞一路小跑叫道:“不好了,太后……”
“自尽”两个字含在嘴里尚未来得及出口,他猛地想起这等宫廷秘辛岂能大肆宣扬?就算太后救活回来,只怕自己的脑袋亦要难保。当下急忙捂住嘴巴,强压惊恐之情去找鬼师。
大殿里,姬澄澈运用无上玄功封禁了虞妃儿体内的经脉,尽全力延缓毒发,却已无法做得更多。
虞妃儿神色平静,说道:“我去之后,将尸首烧作骨灰撒在陛下的彰武皇陵中,让千人踩万人踏,如此方可稍赎罪孽。”
姬澄澈胸口发酸,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就算你要走,也该等到项渝回来再见一面!”
虞妃儿摇摇头道:“若见了她,我哪里还走得成?澄澈,委屈你了,送我走这最后一程。”
她的目光逐渐涣散,弥留中仿佛看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孩子般纯真喜悦的笑容。
这时候鬼师闻讯赶到,身后是石毅夫、元十四娘和武大锤。
鬼师搭了下虞妃儿的脉搏,朝姬澄澈摇了摇头。
“娘娘!”
石毅夫紧咬牙关跪倒在地深深叩首,遥想当年起兵抗魔,月夜之下虞妃儿在军营篝火前为三军将士献舞的旧事,禁不住泪流满面。
大殿外,传来了侍卫宫娥太监压抑的啜泣声。虞妃儿温良仁慈,即便母仪天下也毫无架子,每每有手下无心犯错都会尽力遮掩不让项翼责罚,故而在宫中威望极高深得爱戴。
虞妃儿迷迷糊糊听到泣声,精神稍振勉强睁大眼睛,扫视周围众人,笑了笑道:“都不准哭,莫要再让我难受。”
她竭力抓住姬澄澈的手,说道:“项渝……拜托你了……”
没有等到姬澄澈答应下来,她的五指猛然无力松开垂落下来。
姬澄澈下意识地重新握住虞妃儿的手,却已经没有了温度。
赵禹扯着嗓子尖声叫道:“太后殡天啦——”
话音在大殿里刺耳的回荡,殿外早已泣声一片。
项麟匆匆赶至,刚好听到赵禹的呼喊,不觉放缓了脚步,脸上表情木然无悲无喜。
其后皇宫中一片纷繁忙碌,先皇的大礼刚过去没几天,这边太后又驾鹤西归,当夜举国同哀满城缟素。
虞妃儿的灵堂就设在了青慈宫中,在京的文武官员王公大臣纷纷入宫祭拜。
除了已经出京平叛的叶仁等人,范俭、耿天、杨天羽、宫天巍、常元亮等人俱都素服而至,面容凝重眉藏戚色。
汪柔懵懵懂懂,起初还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待隐隐约约明白是那个待她极好极亲切的虞姨走了,登时哭闹起来,抱着虞妃儿的棺椁不肯离开。
姬澄澈无可奈何,柔声哄了半天,这丫头方才昏沉沉睡去。
不知道为何,她近来越来越嗜睡,十足像个小娃儿。
安顿好汪柔,姬澄澈和鬼师在隔壁的小客厅里歇息用茶。
姬澄澈说道:“虞姨行前曾告诉我说,您想找我聊聊。”
鬼师品茶不语,半晌后忽然发问道:“你可有大先生的消息?”
姬澄澈一怔,不明白鬼师为什么会突然问起师父的下落,当下老老实实回答道:“他去了不朽之地,已经许久没有音讯。”...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